纪云帆顺着林芷手指的方向抬眼看过去，正好与那人望过来的闪烁目光对上。

        那人与纪云帆对视的瞬间，下意识的扭头转身就要跑。纪云帆见状拔腿追了上去，没几步就将男人追上。

        纪云帆看着一瘸一拐的男人，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跑什么？”

        瘸腿的男人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不是你在追我吗？！你要追我，还不让我跑的？”

        纪云帆一脸黑线，无语地看着他，声音冷淡道，“别给我打岔，如果你不是看见我就跑，我又怎么会来追你？老实点交代，干什么的？”

        被他这么一顿呵斥，瘸腿男人苦了脸，砸吧几下嘴，最后才道，“我，你们是警察吗？”

        纪云帆直接掏出警官证给他看了眼，瘸腿男人这才扯了笑脸，“警察同志，我看见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直接把纪云帆和林芷两人给说蒙了，瘸腿男人神秘兮兮地四下看了看，垫着完好的腿，凑到纪云帆耳边，“我看到有人在那棵树下边埋了东西！”

        林芷瞪大了眼睛，脸上浮起欣喜的神色，她追问道，“是哪一天你还记得吗？什么时候埋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服你你看清了吗？”

        瘸腿男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轰炸得有些懵了，他皱着眉头，像是在仔细思索，许久才道，“这位女警官你刚才说得太快了我没能够听清楚，您可以再说一遍吗？而且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林芷一脸期待的神情瞬间变了样子，她瞪着眼睛，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和表情来表达一下她此时此刻凌乱又复杂的心情。

        一旁的纪云帆眼神一厉，他伸手抓住瘸子想趁着两人不注意探向林芷的胳膊，纪云帆勾了勾唇，眸子里闪烁着森冷的光芒，“好好的问话你不回答，反是左右而言他！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疼疼疼疼！”瘸子神情狰狞，瞪着眼睛看着纪云帆大呼小叫了半天，见纪云帆神色不变且眼含嘲讽，他当即放弃了挣扎，“警察同志，我这不是瞧着气氛太过紧张，活跃一下氛围啊！”

        纪云帆依然没有松开手，眼神更加冰冷了，“没关系，刚才给你机会在天空下畅所欲言你却闭口不谈，待会去警局就由不得你不谈了！”

        说话间，纪云帆已经将腰后的手铐掏了出来，扣在瘸子的手腕上。瘸子挣扎着惊呼，“别介啊警察同志！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然而纪云帆已经没有心情再跟他耗下去，直接拎小鸡一样拎着这个瘸腿男人往小超市门口走去，直接将人丢给小徐，“将人拷到车上好了。”

        林芷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莫名地问道，“这人……他不是，他智商有问题吗？”

        纪云帆冷笑一声，看向林芷的眼睛里闪过戏谑，“林小芷，那个人必然是知道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巧的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

        林芷疑惑了，“那他怎么……”

        “怎么刚才不说吗？”纪云帆扭过头转身看向正在装尸体的林涵东，继续道，“我看他的智商才是高的，他之前之所以插科打诨，大概是因为觉得周围不安全，或者，他与案件有关联。”

        回到警局，林涵东就将纪云帆叫到验尸房里，之前的尸体重组后，通过DNA在全市范围内排查并没有能够明确地找到被害人身份。而近段时间A市也并没有失踪人口的案件。

        而警局人骨的出现让林涵东的验尸结果有了重大进展，他将纪云帆和林芷请进验尸房，“人骨比对结果出来了，这堆骨头分别可以重组成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成年女人以及一个骨龄十六七岁的青少年。”

        “男人的年龄在四十五到四十八岁之间，骨骼强硬，生前应该经常锻炼身体，或者做苦力活的。手指的指骨受过重创，由此可以推测男人之前是做搬运工作的，可以在搬家公司或者工地上做苦力活的人间排查。”说到这里，林涵东伸手指了指水杯，阿其连忙捧着水杯递了过去。

        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林涵东继续道，“女人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三到二十七岁之间，从她的关节部位可以看出她至少患有两年以上的骨质疏松症。死者生前应该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这是从死者的胯骨和盆骨分析出来的。”

        “女性死者应该生前没有从事工作，准确的说应该是家庭主妇。身量偏高，骨骼偏粗，初步判定死者应该是北方人。至于男性青年，背脊弯曲，应该是由于平日走路和坐姿应该不标准导致的。死者应该是名学生。”

        听完林涵东的验尸报告，林芷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松开抿紧的唇角，疑惑问道，“女性死者怀有八个月的身孕，那，胎儿是生下来了还是？”

        林涵东脸上露出悲愤的神情，“很可惜，我怀疑胎儿是被凶手直接给死者做了活体解剖，生生将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至于，孩子取出来之后是生事死，真的很难下结论，我也只能说不清楚。”

        林芷看着林涵东面上明显不相信凶手会放过无辜婴孩，她心里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鸣。是啊，如果凶手是清道夫般的存在，他怎么又会允许一个浪费粮食什么都不会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会生病的孩子或者呢？

        验尸结果只能断定死者的性别与年龄，大概估算了死者的工作范围，不过并没有将死者的身份给明确下来。

        夜幕很快降临，省厅定下的一周期限已然过去了一天。

        纪云帆已经在警局熬了两天一夜了，很明显今天他依然是不可能有时间和心情回家休息的。

        刚送走林芷，许兆便红着一双眼睛来到纪云帆的办公室，将自己排查勾画，最终确认下来的嫌疑人范围递给纪云帆。

        “头儿，这是根据你提供的信息，经过第五次排查最终确定的范围。凶手安全藏匿地点范围内的快递员和送外卖的工作人员一共五百人，这五百人里进一轮的排查后，缩小了范围，将嫌疑人确定在一百三十五人。”

        听完许兆的报告，纪云帆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而是轻轻颔首，“明天去这一百三十五人家里，逐个排查，用最笨的方法将那个凶手给我揪出来！”

        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

        纪云帆坐在审讯室里，眸色极为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瘸腿男人，一脸镇静地等着他开口。

        室内除了墙上的钟表走动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之外，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气氛寂静又冰冷。双方都沉寂着，像是在等待对方先发动攻击似的。

        半晌后，瘸腿男人一脸哀怨地盯着纪云帆，脸上不满的神色越发的明显了，他甚至敲了敲桌子，“警察同志！我好歹是来给你们警方提供有价值的消息的，你们怎么还爱搭不理的呢？说好的行政人员为人民服务，怎么你们连杯水也不给我喝？”

        纪云帆身子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他，不一会儿便扯了扯唇角，勾着唇瓣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他扫了一眼瘸腿男人身后的警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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