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你们敢说一个不字？

        民风医院，坐落在石灰山下的一大片空地，因为这里原先是水泥厂，后来水泥厂搬迁到了城北更外围，因为水泥厂的污染确实不小，朱棡作为后世人，不能在环境污染上给后世子孙留下隐患。

        整个医院由一些临时的木板房跟两座水泥建筑组成，整体地面还没有铺设水泥，医院南边是一排排的病房，中心是一栋还在建造的三层方形混凝土楼，东边是出入口，西边是药房。

        而正北方，就是目前人数最多的医护人员培训点，也是工作人员的宿舍。

        这些时间，朱橚一直都在为了医院的事情忙前忙后。

        其中最复杂的，就是如何整理出一套足够培育出合格医护人员的教学流程。

        这里就涉及到到底是寻常医护，还是专业医师！

        若是专业医师，那么怕是没个十年八年根本没法学有所成，若只是医护，只需要培训几个月便可上岗。

        深更半夜，朱橚还在编写教材。

        “王爷，咱们就这么写上去，要是失败了……可咋办？”

        副手李恒看着朱橚书写的关于‘环切手术操作流程’的教材，不免内心有些担忧，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此前在医院的实验之中已经对一些自发的报名者进行了手术，基本上都成功了。

        但这事要是出了错……。

        朱橚目光坚定，他严肃道：“我们临床试验已经不少于十次，已经证明了这个手术的可行性，那么他就应该被传承下去。”

        “别忘了民风医院创建的初衷。”

        副手李恒跟瞿佑对视一眼。

        两人也不免被王爷这番态度所折服。

        “病有所医，药石可购！”

        在古代，买药治病不是一件简单事，虽然中医确实源远流长，但中医需要太多时间和经验去累积，基本就没有速成的中医大夫。世间行走的，有不少部分都是一些江湖郎中，其手段高低参差不齐，容易让人对中医产生误解。

        朱棡所想的，是请到太医院的刘泰刘太医，让他对天下医师发布号召，通过考取民风医院的证书，来领取医院发放的底薪。

        一可以使得医师持证上岗，确保安全可靠性，打击江湖郎中。

        二也可以让民风药局快速进入百姓视线，以兴国商会的庞大财力供养天下医师，由于民风依托于朝廷的制度下，民风办好了，那么朝廷便会在民间收到病人的支持。

        说到底，这件事要用心办，用钱办！

        一个小小的环切手术，就是医院马上要开始做的第一个业务。

        李恒正色道：“咱们做的的手册已经做好了，明天就送来，这几天就可以发给京师大大小小的铺子，让他们给咱们宣传宣传，这下子可不愁没切的了。”

        瞿佑是个年龄四十多的中年人，抚须笑道：“这回你可不许跟我争了！上次你多切了两个，这次多给我几个练手。”

        朱橚也道：“你们一个管人事，一个管财物，这些事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吧！”

        “记住，一定要严格按照手册办事，手术室的消毒，人员服装的消毒，还有医用器具，一丝一毫不能马虎。另外让商会那边多加工几套刀具，下个月开始接收一些零零散散的病人，刀具必须得够。”

        医院内部对某些事物的称呼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

        目前来说，医院主攻的是两个方向。

        一个是环切手术，一个是剖腹产。

        这也是朱棡在教会了朱橚基础理论之后，交给他的两个难题。

        但很可惜的是，剖腹产目前还没有临床试验。

        这里面因素不少，不过最大的因素就是没有实验者，加上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深入人心，所以很少有人能够同意自己的女人被男医生看光，加上破开肚子就等于死了这个概念实在是太深刻，别人都以为民风医院贴出去的帖子是闹着玩的。

        就连朱橚都很无奈。

        环切手术简单，找一些犯事的小混混就可以做，打入麻沸散，消毒上刀就完事。

        他也亲自上台操作了两次，并不复杂。

        但剖腹产不行啊。

        朱橚写教材的手僵在半空快半个时辰了。

        墨水都滴下去晕开了纸张，他还在发呆。

        要是有个能剖腹产的就好了。

        ……

        这个难题很快到了朱棡这。

        “青眼，你去查查京师之中，有多少待产女子！”

        这事交给青眼，青眼可真是哔了狗了。

        他青眼好歹是锦衣卫五大千户级别的大官之一，仅次于蒋瓛毛骧的职位，可如今，居然被派去查待产的女子。

        但没办法，谁叫是王爷的命令呢。

        不到一天，青眼就查出来一千三百多个待产的女子，看的朱棡头晕眼花，只能把难题甩给唐乐，一个个去问，只要愿意生产的时候剖腹产，这边奖励一百贯现钱！

        一百贯足够一家三口吃两三年的口粮了，听起来倒是血赚。

        但响应者也不多。

        现在的日子都好了，能生活在京师的，要么是有点家底的，要么是迁来的有钱人，没钱的早就搬走了，人家对着一百贯还真不那么在乎，而且谁知道上去了还下的来不？

        不过这事倒是在京师卷起了不少的话题。

        “割开肚子？那跟死了有啥区别？”

        “哎哟这晋王也太乱来了，这不是要人家一老一小的命吗？”

        “谁家愿意把一个大活人拿去换钱？真是胡来！”

        这些话题在街角各处，菜市商铺周围传播最为广泛。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就是一大群的男丁。

        倒也有女子开口：“可人家也说了，不用承担生孩子的痛苦，要是姑娘体格子不好，小产的，不是剖腹产更好吗？”

        “生个娃能有啥？”

        “生个娃就痛死了？你们真是不知好歹啊！那晋王胡来，你们也跟着胡信？”

        “就是，这晋王啊真是没事找事，不去关心国家大事，跑来弄着没名堂的东西，真是闲的。”

        女子话顷刻间就被满大街的男人喧嚣给淹没。

        古代社会，男子占有绝对的话语权，除了极个别例外，几乎女人在男子面前是没有顶嘴权利的。而且古代没有家暴的说法，抽打女子，只要是你的妻子，即便是朝廷也不会多管。

        也就是所谓的。

        家庭纠纷。

        大男子主义，在古代可以说是一种通病。

        民风医院的名声，也因为剖腹产这事一下子从众望所归降低成人人唾弃。

        而这个人人的组成，成分十分耐人寻味。

        ……

        这几天，朱棡也忙着处理各种琐碎的事情。

        第一是商会开始收缩精简，并且扩充原先没有涉及到的产业，如餐饮、住宿、衣物等等。

        王海行事稳健，负责收缩产业，剔除一些品质不好的商队或者个人商号。

        罗河奇思妙想多，加上为人圆滑，又春风得意纳了个小妾，办起来是可谓是虎虎生风，负责开阔未知领域。

        除了这件事，还有朝廷驿站改邮的事，首先是从江浙一带开始实施。

        而这个过程之中，朱棡首先要办的，就是安插锦衣卫。

        朝廷下达了成立邮局的旨意，将邮局归属于太子詹事府下，由太子詹事府直接管辖。朱标再经手一遍，朱棡出谋划策，朱标下达命令、

        人员选取、人员培训都是朱棡亲自经手，说来简单，毕竟驿站制度在大明已经成熟，如今又是涨薪又是给人，各驿站驿丞都是笑开了花。

        全部七百多个驿站，有的地方道路艰险，或周围州县较多，便会多分配一些退役老兵，老兵工作年限到五十岁，五十岁之后自动离职。

        这里还涉及到一个养老金的事情，不过目前邮局都才刚起步，养老金的事还不急。

        这一下，安顿了朝廷刚退下来的几万老兵。

        另外商会这边还吸纳了不少。

        老兵们眉开眼笑的去往自己所任职的驿站上班，对于晋王有了许多的感激。在这两日，陆陆续续的老兵在路过晋王府的时候，都会对晋王府注目观看，送上敬意。

        但朱棡表示，压力很大。

        邮票的推广离不开现在的银商行，可银商行自身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还是一个难题。

        铜钱越来越多，铜价暴跌，银价飞涨。

        朝廷已经派了人查这事，查到暗中出售高价银，低价铜来扰乱市场经济的，直接枭首示众，可还是挡不住囤钱大户们疯狂的反扑。

        因为他们也不傻。

        眼看着朝廷的纸钞马上要走上正轨，说不定以后铜钱都没用了，还不赶紧换点金银保值，要是朝廷彻底废除铜钱，他们几代的财富就完犊子了。

        此外还有两件大事。

        云南那边又要拨款，这一次需要一百万贯。这一百万贯，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的！因为云南那边已经有了成效，各土人首领看到了切切实实的利益，已经开始投靠大明，要是此时断了拨款，说不定前面的付出都付之东流。

        现如今投入云南的钱粮已经超过了五百万贯，这还是粮食价格暴跌之后，要是换做以前，怕是已经出去小六百多万了。

        最迟，这笔钱要在开春的时候到云南，不过沐英很难开展下一步，让土人做朝廷的兵。

        还有一件事，便是北边。

        铁铉和张玉所领带的漠南行省，在上个月于东北边界遭受了一场袭击。

        朱棡知道北边不会永远太平，但没想到他们的反击来的这么快。

        这才多久？

        两年多！

        他们哪来的胆子敢跟大明挑衅？

        根据铁铉的奏报，事情不算大，只损失了一些放牧的牛羊跟一些牧民携带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牧羊犬。眼下马上入冬，看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段时间频繁出来打秋风，也是为了过冬准备。

        另外，受袭击的牧民说，那些人都是女真的打扮，像是女真人，可不能确定，因为他们都说的是蒙古话。

        这个事让朱棡有些在意。

        莫非，马哈木在羊角峰那一战受挫之后，转而投靠了女真的麾下？不应该啊，女真这段时间虽不算弱，可到底还是不能跟蒙古比，蒙古在东北还有几只很强大的游牧名族没有投靠大明。

        这些人一样可以把女真人吊起来打才是。

        此事朱棡上了心，并且回信让张玉培养了几年的蒙古锦衣卫开始运作，试着能不能打入那些女真人里面找到真相。

        朱棡等待着李景隆那边的消息。

        别人在看着朱棡下一步的动作。

        眼下，晋王就是风暴中心，晋王一动，所有朝廷的一些大改动都会受到影响。

        因为士子那事，朱元璋在今日的朝堂上大发雷霆。

        并且一纸圣旨，将国子监的祭酒给打入了天牢。

        “咱堂堂大明的国子监，教出来的就是这些酒囊饭袋！纵人行凶就罢了，还敢满口雌黄的污蔑他人，这样的人，在咱老家，就特娘的该死！”

        朱元璋在台上怒斥。

        下面的勋贵一个不嫌事大的吆喝。

        “就是，特娘的，动不动就要打死人，真特娘读了书就可以目无王法啦？”

        “啧啧，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啊？”

        “平日里指着咱们哥几个骂孙子似的，咋地，你们的人就好到哪儿去？特娘的，还敢骂王爷！”

        提起这事老朱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哼。”老朱冷笑两声，扫过那些文官一个个铁青的脸，质问道：“看不起老百姓？看不起农民？种地咋了？种地就特娘的低你们一等？”

        “你们算是个卵子啊？”

        “啊？”

        “咱姓朱的就是农民，咱朱家祖祖辈辈就是土里刨食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凭自己双手养活的一大家子。你们呢？”

        “读了书，当了官，一个个吆五喝六二五八万，你们不特娘还是给咱当孙子吗？老子要杀了你们，你跟说一个不字？啊！”

        ‘砰’

        的一声，朱元璋直接抓起那上等的徽砚便丢了出去，此时的朱元璋吹胡子瞪眼，怒得好似一头张牙舞爪的巨龙，那双龙眼扫过一人，便有一个人吓得浑身瘫软的跪下去。

        砚台砸在文官那边的一根柱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随后带着墨汁砸下去，官员纷纷狼狈奔逃，如同见了水的蚂蚁一般滑稽。

        殿中，安静的有些像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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