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我会证明一切

        早朝上，朱元璋下旨定下日期，派出新成立的水师护送孔府上下一千二百余人前往倭国，施行文教。

        这一千多人里，只有一百多人是孔府三族以内的嫡系，其余都是门生学徒，或者自愿前往倭国的学子。

        一场有些别开生面的斗争，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拉开序幕。

        其中，黄子澄等人也被朱元璋授意加入了倭国一行当中。

        毕竟是读书人，虽未入朝为官，但就这么杀了也不合适，奴仆处死，主子随行前往倭国。

        当天下朝之后，京师各地便开始出现各种反对的声音。

        ……

        不过老朱倒也没心情管这些了。

        眼下，他老朱面临着一件大事。

        年仅二十的妃子杨妃已经怀胎九月，眼看着就已经到了预产的时候，据来瞧过的太医说，杨妃所孕的十有八九乃是一个皇子。

        若是杨妃顺利生产，他老朱的第十七个儿子就有了。这是宗室的大事，也是他老朱的喜事。

        老朱下了朝，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杨妃所在的景仁宫月影轩。

        院子里，气质淑雅模样出众的杨妃正在赏着院里的秋菊。

        入宫时间不算短的杨妃出身一般，家中只是寻常人家，选召秀女的时候入宫，因为其气质端庄，加上身上江南女子的舒婉，颇受皇后所喜。

        眼下又有了龙子，在后宫也是有着一席之地的妃嫔。

        “婉月啊，咱来看你了。”

        隔着老远，朱元璋响亮的声音便在院门口响起，朱元璋迈着四方步大大咧咧的走进来，看到杨妃俏生生的站起来行礼，忙摆手道：“免了免了。”

        说着，伸出大手抓住杨妃的柔荑，呵呵笑道：“有了身孕，这些礼还管它做啥？快坐快坐。”

        杨妃轻笑：“陛下说的哪里话，妾身作为陛下的妃子，礼数之上该是以身作则才是，要是被人知道了，还要说妾身不识礼数。”

        “若是这样，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陛下，可都要被言官们上谏了。”

        朱元璋抚须轻笑，道：“你是个可人儿啊！”

        说着，朱元璋看着杨妃的肚子，笑眯眯的道：“咱儿子这几天有没有听话点？”

        “没呢，调皮的很，在妾身肚子里一直闹腾，睡觉的时候连翻个身都不行。还使劲踢妾身。”杨妃掩唇轻笑。

        “哈哈哈，好！男娃闹腾点好，说明体格子好，将来肯定是个能打仗的！”朱元璋喜得不能自已，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老朱也快五十了，算起来是老来得子，加上杨妃乖巧，比起其他妃子好上许多。所以对于这个十七子，是非常看重的。

        同样，杨妃也是如此。

        她是个妃嫔，眼下怀了龙子，将来有了保障，只要儿子在，无论是谁都动不了她！在殉葬制度里，有子嗣的妃嫔是无需殉葬的，虽然考虑这个还有点远，但不可能等到以后再做打算。

        再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家也因为她的受宠而平步青云，她倒也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大人物，但只要能保住陛下的恩宠，自己就能保住眼下的富贵。

        朱元璋屏退左右，太监全部滚出去，宫女则是全部转身背对。

        朱元璋嘿嘿直笑，大手做坏。

        “爱妃，来，让咱老朱跟咱儿子聊聊心里话……。”

        “陛下……，大白天呢……。”

        ……

        朱棡还在研究医书的时候，就被人告知民风医院被人围了。

        前来报信的医院学生急的满脸涨红，见到晋王出来，忙急切道：“王爷，不好了，好多男子来堵了咱们的医院，说咱们医院的手术有违天理！连咱们临时的院门都给砸了。”

        “驻军呢？可有镇压？”

        “都是百姓，驻军的将军不敢让人镇压，害怕伤人。”

        朱棡冷笑：“来的倒是挺快。”

        朱棡转头吩咐门房：“去，让楚兵带上枪械弹药跟上。”

        不多时，楚兵便腰挎一把短枪走出来。

        这小子模样冰冷，身形笔直，英俊的外表下神情漠然如水。

        楚力这厮的基因，咋生出来这么养眼的崽子？

        朱棡嘀咕了一下，随后转身道：“跟上！”

        ……

        三人飞快出了二道城门，直奔石灰山脚下。

        到了石灰山脚下，果然看到好几百人簇拥在医院门口，并且高举‘有违人伦’‘道德败坏’等字眼的横幅。

        医院门口的临时木门已经被他们给拆了，一个穿着浮屠营轻甲的年轻将领站在众人身前，他身边是二十多个浮屠营的将士，皆举着半人高的方形盾牌格挡着前面那些企图进医院的暴徒。

        将领脸色胀红，对着那些暴动的百姓怒吼道：“退回去！退回去！再不退，一律视为暴乱！！”

        “你算老几啊！”

        “这民风医院就是害人性命！在人身上动刀，那人还能活下来？”

        “我呸！什么剖腹产，自己的娃能给你们糟蹋？”

        “那娃从肚子里取出来还能好了？那人还能好了？你们就是害人性命！”

        “一群庸医！”

        “咱们推了这医院，免得他们害人性命。”

        “咱们都是老百姓，凭什么说我们这是暴乱？”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喊叫着，并且声势十分浩大，他们人数众多，并且都是男子，群起而围之下就连浮屠营的将领都不好去下令镇压。

        楚兵拉住缰绳，看着那些百姓围上去几乎要拆掉医院的架势，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老师……。”楚兵欲言又止。

        朱棡坐在马背上，淡淡道：“稍加惩戒，对于煽风点火者，捉拿审问。”

        楚兵领了命，点头道：“是！”

        少年郎内心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被恩师派出去执行任务，这是让恩师看到自己学有所成的关键时刻！几个月的苦练让楚兵明白一件事。

        老师绝对不是要他成为有勇无谋的悍将，而是让他成为有勇有谋，如军神李靖那样的人物！

        楚兵纵马而出，举起燧发枪便朝着天上击发。

        ‘砰！’

        震天枪响瞬间响彻四方。

        “……”

        吵闹的百姓也瞬间下意识的弯腰闭嘴。

        等到他们转头，才看到一个青袍小子面色冷峻的放下手里还在冒烟的燧发枪。

        楚兵声音冰冷警告道：“朝廷重地，若再喧哗，按罪论处！”

        百姓中有人顿时不服气起来，推开人群挤出来。

        一个穿着粗布背心的汉子嗡声道：“好威风的小将军，有枪不留着杀敌人，反倒是恐吓起咱们老百姓来了。”

        那汉子转头面向四方，对着周遭人群道：“朝廷哪还拿咱们当人看啊？一个狗屁医院，拿着刀子就要割咱们婆娘的肚子，把里面的娃娃给取出来。”

        “女人生娃天经地义，用刀子取出来，孩子还能好了？朝廷这是要咱们的命根子啊！”

        一群男人顿时激昂起来。

        “对！这医院就不是好东西。”

        “说的没错！朝廷的药局就没买到过药，说的倒是好听，好处没看到半分。”

        利用共情处来带动情绪，那些庄稼汉子几乎不需要思考就附和起先前那人的话来。

        楚兵凝眉，翻身下马。

        快步走到近前，一人面对上百人的人群却毅然没有丝毫胆怯。

        楚兵握住腰间佩刀，冷声呵斥：“聚众闹事，损坏朝廷公物，尔等真当朝廷没有法度不成？若是继续闹，那就是公然忤逆。”

        说完，楚兵招呼几个士卒将医院大门重新围住。

        最先诱导众人的汉子不满的怒道：“凭什么？凭什么不给咱们说话的权利？你抓了我们，就是欺上瞒下！我们要告诉陛下！”

        这种话语的引导让其余人很快就愤愤不平起来。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都一样。

        总有人以说话自由这个理由来捆绑要挟。

        楚兵冷冷道：“有冤屈去衙门，医院有什么罪有什么责，衙门自会去断！医院没有害死一人没有治坏一人，你拿来的冤屈？”

        楚兵一招手，朝着那汉子冷冷道：“你一再引导大家跟你的话来说，可你说的都是歪理！信了你，才是遭了罪。”

        说完，几个士卒上前来伸手就要将那汉子给拿住。

        只是一瞬间，那汉子眼神一变。

        双臂猛地一震，眼神凶恶，朝着楚兵怒吼：“你根本不是朝廷的人，你要害死我们！”

        说完，汉子猛地出手。

        ‘呼哧’一声，汉子以手成爪形，朝着楚兵面门而来，气势汹汹，风声呼啸！

        这要是给一下子抓住，怕是直接就把脖子给掐住了。

        楚兵来不及后撤，更来不及反击！

        但下一刻，他突然脑袋一偏。

        那汉子一招居然就这么擦着楚兵的耳朵过去！好快的动作！

        汉子心惊，心里头免不了有些震撼。

        “啪！”

        下一秒，楚兵抬脚从侧面以脚面飞出，一脚啪的一声打在汉子的小腿上。

        ‘噗通！’

        汉子侧身而倒，一张脸瞬时扭曲，双手在半空中收回撑地，烟尘四起，他形如一只壁虎，在地上猛地翻身而起，同时一脚勾起一捧沙土直喷楚兵面门，另一只脚朝着楚兵大腿便踹了过去。

        呼哧一声，沙土飞扬！

        说时迟，那时快！

        楚兵拔刀，刀光闪过寒芒，他左手握刀，不曾挥砍，手指头一个轻挑便将刀刃放在腿边！而那汉子被沙土遮了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踹了上去！

        “嗤”的一声，刀刃入肉。

        “嗷嗷嗷啊啊！”

        惨叫声刺痛耳膜，叫的凄惨如斯，叫的让人不寒而栗！

        那汉子小腿卡在刀刃上，整个腿几乎断开，鲜血淋漓，顺着小腿一路往下流淌！他举着腿，惨叫着，扑腾着，双眼布满血丝，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冷汗潸潸而下，看得人不免后槽牙都咬紧了！

        众人不寒而栗，那些普通老百姓吓得浑身颤抖，目光惊悚。

        这后生好狠！

        众人心里又惊又怕。

        楚兵冷冷道：“全大明最好的大夫就在民风，若是他们肯出手，你的腿，或许还接得上！”

        这一句话瞬间将那汉子一张老脸打的啪啪作响。

        他转头看着医院，发出咆哮：“救我！救救我啊！！医院的人呢？人呢？”

        不顾他的呼喊，楚兵转头看向其他人，郑重道：“人生皆有生老病死，生死无法掌控，可得了病若是没地方医治，怕是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医院的建立的初衷便是解决天下的疑难杂症！不管是天花还是其他的病灶，都是一样。”

        “若是没有医院，没有新的大夫，没有合适的药，将来你们病了怎么办？神农尝百草，分辨了出了谷物跟药物，可见，即便是神仙，也不一定就知道所有药物的功效。”

        “医院也是如此，没有尝试，没有不停的实验，效仿神农，如何去判断合适的药物？”

        百姓们懵懵懂懂。

        但说到神仙，他们还是有几分信服。

        神农都要尝百草才知道作用……。

        这时候，医院里出来一行人。

        “让让让让！”

        朱橚走在最前面，背后跟着几个身着褂子的人，再后面就是两个拿着担架的医学学生。

        “快，快把他抬到担架上！”

        朱橚带着人出来，见到地上的伤者，立马下令。

        其余百姓都有些错愕。

        就连浮屠营的士卒也有些不甘心的道：“这人闹事，为啥还要救他？”

        这话，同样是百姓们心里的疑问。

        他们也觉得朝廷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啊。

        任何争斗，难道不都是盼着对方遭殃吗？

        正在查看伤口的朱橚抬头，严肃道：“医者仁心，只要是病人，我们医院就会救治！不管他犯过什么错，是多大的罪人。是好人皆大欢喜，是恶人就让朝廷审判他们！”

        众人抬着担架进医院，朱橚看着百姓们，道：“一切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民风，绝对不是以前的朝廷药局！”

        朱橚转身离开。

        同时他的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做的这件事。

        他觉得有意义！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面对大家的质疑，敢于开辟，敢于面对！敢于去改变！

        一场暴乱很快解决，但这件事落到官员那儿可就成了大事，当晚御史台那边就三四个官员连夜上书进奏，弹劾晋王纵容学生厮杀百姓。

        他们觉得这一次晋王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毕竟这事可是大事。

        厮杀百姓。

        这涉及到国本。

        他们兴致冲冲的弹劾。

        可等到的，确实老朱的命令。

        “三位大人，请吧，陛下请三位在诏狱里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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