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是……

        莫雅苑眼前的浑浊逐渐变得清晰，鼻尖隐约消毒水的气味，洁白的床，周围的环境……

        这是医院？

        女孩儿满心疑惑，她……她怎么会来医院呢？是晕倒了吗？又为什么会晕倒呢？

        可是很快，女孩儿这些疑问都消失了。

        莫雅苑想起来了，意识陷入漆黑前的一切。

        原本苍白平静的面容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爸爸妈妈！对，爸爸呢？妈妈呢？

        恰在此刻，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莫雅苑循声看去，满眼的期望。

        莫奶奶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睁开眼的孙女儿。莫奶奶瞬间被莫大的惊喜砸中，高兴的语无伦次，喊着外面的老伴儿。

        “老头子！快去喊医生！咱孙女儿醒了！”

        爷爷？奶奶？

        莫雅苑看着高兴异常的奶奶，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爷爷也很高兴。

        可越是这样反常，莫雅苑内心就越是不安。隐隐约约，她能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砸在她身上了。

        “奶奶。”莫雅苑尝试性的喊了一声，嗓音嘶哑，喉咙撕裂般的疼痛。

        “哎呦，先喝水，喝水，润润嗓子。”莫奶奶听见孙女儿的声音，顿时心疼，连忙上前倒水喂给孙女儿。

        医生很快来了，一番检查后又走了，只留下了一句。

        “没什么大碍了，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没事就出院，好好休息就行。”

        医生走后，莫雅苑看向床边的爷爷奶奶，记忆中他们向来精气神儿满满，如今满面的喜色都遮不住眉间的愁苦。

        她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呢？我为什么到医院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问题，瞬间让两个老人的喜色僵在脸上，两个老人面对着孙女儿清澈的双眸，目光躲闪。

        “你爸爸……你爸爸妈妈他们……他们……”

        “他们……”

        两个老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分。他们并不想谋骗孙女儿，毕竟瞒不住。但关于事实真相，现在……

        看着爷爷奶奶为难的表现，莫雅苑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如枯萎的花儿般黯淡下去。

        “爸爸妈妈是不是……是不是不在了？”

        看着孙女儿黯淡下去的眼神，莫爷爷，莫奶奶最后无可奈何叹息，应答了一声，肯定了孙女儿的想法。

        他们一家遇上了车祸，一辆失控的大卡车。中间撞飞了很多车。

        包括她们家的，爸爸当场死亡，妈妈因为护着自己，也去世了。只有她，因为被妈妈安安全全的护着，只昏迷了过去。

        卡车司机也当场死亡了。

        这一场车祸死了很多人，爸爸妈妈只是其中的两个。

        ————————

        出院了，很长一段时间，莫雅苑表面看似正常，正常的吃饭，正常的交流，出分了后正常的查成绩。

        只是……情绪都太过平淡，哪怕考上了一中，也没有太大的开心。

        莫爷爷，莫奶奶看着孙女儿的状态，满心担忧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看着。

        谁都不知道，当万籁俱寂，夜晚漆黑之时，莫雅苑躲在被窝里，悄悄的落泪。

        她甚至都不敢哭的大声，怕爷爷奶奶担心。

        现在……只有爷爷奶奶了。

        莫雅苑知道爷爷奶奶老了，身体不好，她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这事让爷爷奶奶太过担心。

        她失去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失去了儿子儿媳。

        外公外婆早几年就去世了，现在爸爸妈妈也没了。只有爷爷奶奶了。

        只有爷爷奶奶了。

        吃完晚饭，莫雅苑抢着洗碗，抢着干她一切力所能及的活。

        莫奶奶看着孙女儿，自从出院之后，脸上虽洋溢着笑容，但眼睛中却没了那抹光亮，连日常都变得勤快了许多，不像之前的撒娇卖痴。

        莫雅苑越勤快越听话笑的越灿烂，莫爷爷和莫奶奶就越心疼。

        他们也无可奈何，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时间在流淌，一中很快开学了。

        中考满分650，莫雅苑考了621。

        理所当然的，高一，莫雅苑分到了一班。

        一中的班级分配有些不一样，同一套老师，分Ab班。A为单，为快班，b就是双，为慢班。

        高中的学习就这么开始了。

        高一刚开学，一切都很繁忙。

        在学校，莫雅苑很想跟过去一样开朗，但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十四岁，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莫雅苑沉寂下去，只有在爷爷奶奶面前，她才仿佛如昨日一般，还像那爸爸妈妈手里的小公主似的。

        一班，莫雅苑坐在角落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学习，整个班也才五十人。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响了，班里顿时由安静变为骚动。

        “莫雅苑，一起去接水吗？”前桌的王铃兰扭过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向后扬了一下，手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水杯，开口邀请自己的后桌结伴接水。

        王铃兰还是挺喜欢莫雅苑的，毕竟人长得漂亮，入学成绩又好。经常观察下来，学习又认真，挺对她胃口的。

        “接水……”莫雅苑抬起头，看着桌子左上角放着的水杯，杯身上还印有铃兰花，是当时妈妈买的，用了好多年，铃兰花都有些褪色了……

        “莫雅苑？”看着女孩儿眸光定在水杯上一动不动，王玲兰疑惑，又喊了一声。

        “啊！”莫雅苑惊醒，回过神儿来，连回答道：“接水啊，好的。”

        莫雅苑从桌口中拿出水卡，一手拿过水杯，起身，跟着王铃兰一起去接水了。

        接完水回来，刚重新坐好，副班长在台上喊了句，要填个人信息表，就下台开始分发。

        表格分发到她这里，莫雅苑看着表格上的父母栏，眉眼中有些伤感。

        填写现状时，女孩儿笔尖颤抖，泪不知为何就涌上了眼眶，泪水也不落下，只是茫然的打着圈儿。

        快上课了，“填好了就往前传啊！”副班长在台上喊着。

        王铃兰看着已经填好的表格，唇角上扬。

        我写的字可真好看啊！

        听见副班长喊声，王铃兰顺势回头，看看后桌莫雅苑写完了没？

        回头一瞬，就看见莫雅苑眼含热泪，吓了王铃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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