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山没想到孙春娥竟然这么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气道：“这件事到底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要不是陆长执突然被带走，我们家晚蓉会早产？”

        孙春娥寸步不让：“呵，这女人生孩子跟男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扯上咱们家长执了？再说了，你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什么叫长执被带走？长执那是配合执法，给人作证去了……”

        李翠莲气得就要冲上前去和孙春娥理论，被江晏山拉了一把。

        这是在医院，一个病房还住的不止一个病人。

        这时候吵起来，还是这种丢人的事，真的就是大家都不要脸了。

        江晏山冷静地道：“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既然你来了，我和翠莲就走了。你好好照顾晚蓉，我们改天再来看她。”

        孙春娥愣住：“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这么走了？”

        李翠莲冷笑：“怎么，是我们女儿，难道不是你们家媳妇？这孩子还是你们陆家的种呢。你不会不愿意伺候吧？要是不愿意，就痛快的说出来，我自己也能伺候。”

        孙春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笑道：“亲家母，你说的是哪里话，我哪里不愿意伺候了……我这不是……唉，我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钱……要不，你借我点钱？”

        李翠莲自认在村里也是挺不要脸的挺能闹的那一号人物。

        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还有个更不要脸的。

        李翠莲狠狠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呸”了一声：“你这算盘打得真响，昨天中午就给你打了电话，你今天中午才到，还来得匆忙？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没带多的钱来，这钱，你找别人借吧……”

        孙春娥脸上的笑僵住。

        她向来知道，这江家人疼女儿。

        原本也就打的这个算盘，没想到李翠莲这个泼妇直接不留情面的揭穿了，还直接说不借钱。

        想了想，孙春娥倒也没和李翠莲杠起来，反而笑道：“不借也没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哎，我去打壶水回来……等我回来你们再走啊……”

        说完，就拎起一旁的水壶，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翠莲在她身后连连“呸”了数声：“真是不要脸，这时候有什么开水啊……”

        一旁的江晏山一看孙春娥这态度就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的，暗暗长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从兜里掏出了十块钱来，偷偷地塞给江晚蓉：“我和你妈明天再来，你别饿着自己。她要是不给你买，你就托旁边的人或是护士给你买饭……”

        江晚蓉捏着那十块钱，只觉得鼻子堵得发慌。

        “爸，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江晏山连连叹气：“把钱收好，别被她诓去了。”

        正在这时，孙春娥又回来了：“哎，这时候没开水啊。我这也不知道……”

        话虽如此说，她眼角的余光还是瞥到了江晚蓉手里隐隐露出来的大团结，满意的笑了。

        她就说嘛，江家人，疼女儿。

        李翠莲黑着脸，拉着江晏山就走：“我们走。”

        身后，孙春娥愉快的声音响起：“亲家公，亲家母，慢走不送啊……”

        李翠莲气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以往只当她是个好的，呵，没想到是个面甜心苦的。你说说你，给晚蓉钱干嘛？不便宜了这个老东西？”

        江晏山不语。

        李翠莲气不过，又推了他一下。

        江晏山苦笑：“不给钱，你说她做不做得出来不给晚蓉吃饭的事？到时候，饿的还不是咱们闺女？心疼的又是谁？”

        “你啊，就嘴硬。其实比谁都疼那死丫头……唉，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纵着这丫头嫁给姓陆的。不然哪里会过成这样？瞧瞧晚意那丫头，现在过得多好啊……”李翠莲越说越酸。

        江晏山瞪她一眼：“人家晚意过得好，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这是晚蓉自己选的路。你别想着又去搅和晚意的日子……”

        李翠莲瞪他：“你胡说什么！我是这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

        “你……气死我了……我不跟你吵了，我们是去顾家吗？”

        “去顾家干嘛？去顺年那儿。顺年去京市了，婉婉还在。我们去那边住一晚上。”

        “顾家怎么不能去了？就算嫁过去的不是晚蓉，那也跟咱们江家是亲家啊。顺年住的是租的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人还是跟着江晏山走了。

        医院。

        孙春娥等江晏山李翠莲一走，就将手伸了出来：“晚蓉啊，你爸给你钱了吧？我都看见了。你把钱拿出来，妈去给你买点好的来。”

        见江晚蓉不动。

        孙春娥笑得更柔和了几分，低声道：“晚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回长执被冤枉，抓了进去，这把人弄出来，还得不少钱，咱们家的钱，得省着些，想办法把长执先弄出来才是……”

        江晚蓉终于动了，她看着孙春娥：“妈，我爸也就给了十块。就算全给你，这些钱也不够咱们吃饭的钱啊，还有医院的钱。对了，小宝还被送去了保温箱，也得不少钱……”

        孙春娥终于想起问孩子：“男孩子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姑娘。”江晚蓉脸上露出 笑来。

        她可是记得，婆婆说过，她更喜欢姑娘。

        哪知，孙春娥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一个丫头片子，花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这就去让医生抱回来。生死由命……”

        江晚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 那是您的孙女，是我和长执的孩子……”

        孙春娥深吸一口气，这才恢复了些笑容：“晚蓉啊，不是妈狠心。是咱们家现在实在是住不起这什么保温箱啊。你若实在不忍心，那就让你爸妈出这个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孙春娥说完，觑了江晚蓉一眼，又道：“这样吧，孩子的事，等你妈他们再过来，我们再商量。你把钱给我，我先去买吃的回来。我这坐了一路车，还是早上的时候吃了饭呢……”

        江晚蓉怔怔地看着孙春娥。

        孙春娥见她久久不动，不耐烦了：“晚蓉啊，妈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这女人啊，得以夫为天，这是古训。咱们陆家，是你唯一的依靠。咱们只有齐心协力地，才能一起把日子过好，你说是不是？来，把钱给妈……”

        江晚蓉松了手。

        孙春娥从她手心将那张攥得皱巴巴的大团结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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