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兄脸色铁青,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大将军拿察息蟲养自己的身体,我……是察息蟲的下一个目标。”
我笑了,这还是我被女师兄抓住到现在,第一次笑:
“我就说你怎么那么怕一个快死的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女师兄看着我,眼神阴狠:
“你在笑话我?”
我毫不示弱地看着她:
“你都开始拿捏我的生死了,我还不能笑话你几句?”
女师兄皱眉:
“你这么说话,是着急要去死吗?”
我指着胡为民:
“你可以让我去死,但是要先放他下来。”
女师兄看了看胡为民,又看了看我:
“你不用替他去死,如果我师弟,也就是你们的伯公执意不肯救人,那你们在黄泉路上相见的时候,前后也差不了几步路。”
我摇摇头:
“伯公不肯救人,但是我可以帮你救人。只要你放了我大哥,大将军的命就包在我身上了。”
女师兄这会对我的态度,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小瞧。我身上有三清符,我还认得察息蟲,再加上我刚才说大话,说天下真有奇人,那也应该是我。所以女师兄这会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少了些许不屑。
女师兄虽然还有犹疑,但还是让人把胡为民放了下来。我扑过去查看胡为民的胳膊,发现他被吊挂的太久,胳膊一时半会已经回不过来了。
我帮胡为民揉 搓胳膊,女师兄催问我怎么救人。
我说:
“大将军身上的察息蟲,每吃人一次,便能替大将军续命三天,你急什么?”
女师兄脸色极其难看:
“可是三天后,这察息蟲就会来吃我,你说我要不要急?”
我抽着嘴角笑了一下:
“我要是你,肯定会早早来找伯公要他救人,不会给自己只留三天时间。”
女师兄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大将军确实早让我去找秘术为他续命,但是我不知道他有察息蟲。更不知道他会用察息蟲来……威胁我。”
我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还是把那句难听话给说了出来:
“你也是被别人攥在手里玩弄的老鼠,却还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戏耍我们。”
女师兄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她恶狠狠地看着我:
“都是为了活命,我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要是不让我活,你们也都别想活。”
女师兄说着就等不及起来,上前一步到我面前,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大将军?”
女师兄的手骨节粗硬,力气极大。她掐着我,我感觉自己的喉结都快被掐碎了。
我拍打着女师兄的手,示意这样我不能说话,女师兄又恨恨地松开了我。
我揉着脖子咳嗽了几声,看女师兄又想动手,这才开口说话。
但是,我说的不是怎么救蒋莽的办法,而是问女师兄,知不知道察息蟲的来历。
女师兄忍着不耐烦:
“只知道它能吃人续命,别的没听说过。”
我说:
“那你知不知道,察息蟲除了吃人续命之外,记忆力也是极其的好?”
女师兄用鼻子粗粗地出着气:
“这与我何干?”
我说:
“察息蟲吃人续命,只吃养它之人指定给它的人。也就是说,察息蟲刚才吃的那个护卫,是蒋莽提前让察息蟲认清楚了的。”
女师兄觉得自己猜到我要说什么,眼神里又有了一丝不屑:
“你是说,大将军已经让察息蟲认清楚了我?那又怎样?只要我能救了大将军的命,察息蟲就不可能吃我。”
我笑了:
“大将军这次有难,你帮他解决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保证大将军每次有事,你都能让他逢凶化吉?如果大将军不仅拿他的事要你来解决,还有别人的事也要你解决,你又能帮多少人逢凶化吉?”
女师兄眼神中的不屑消失了,一种惊恐和怀疑的神色充满她的双眼: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将军怎么可能……怎么……”
我说:
“他能不能,你心里最清楚。我要告诉你的是,察息蟲一旦认清楚要吃的那个人,哪怕蒋莽现在不让它吃你,但是在蒋莽下次需要的时候,即便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八年,察息蟲还是会第一个吃了你。”
女师兄没有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也只是像男人那样平整:
“十年八年……那时候,谁知道我还在不在大将军身边?”
我摇摇头: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根本没听进去。我说过,察息蟲除了吃人续命,记忆力也是极好。别说十年八年,就是一百年一千年,只要你不死,它还是会第一个找到你,并且吃了你。”
女师兄说不出话了,她可能还没有那么相信我,但是她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女师兄握拳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故意做出也在苦想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如果你不想过那种逃也逃不掉,最终还是会被察息蟲吃掉的命运,或许……”
我话没说完,只是拿眼睛静静地看着女师兄。
女师兄也看着我,她竭力地想让自己看上去是镇定的,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躯:
“你……你想让我……想让我对大将军……对大将军……”
女师兄心知肚明我的意思,但是她却不敢把那几个字说出口。
我也不会替她说,蒋莽要的是她的命,又不是我的。她不敢说出来,就让她难受着去吧。
我故意不看女师兄,开始专心致志地给胡为民揉胳膊。
女师兄站在我的身后不说话,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
我还是那句话,女师兄可能信不过我这个人,但是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蒋莽是怎样的人,女师兄怎么会不清楚?其实女师兄和蒋莽也算是一路人,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比起蒋莽,女师兄还是差了好多。
蒋莽是当权者,当权者可能不会无限放大自己的善,但是会无限放大自己的恶。
尤其是当这种恶会给自己带来益处,那他就会恶的更狠。
大家都是人,人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欲求不满。尤其是当权者,一旦他们在欲 望一次次被满足中得到快 感,那失去快 感就是他们不能承受的痛。
关键是,因为掌权者掌权,所以掌权者们不必承受失去的痛苦。只要利用权利不停的索取和得到,欲 望自然会被一直满足。
这种情况放在如今的蒋莽和女师兄身上,那真是最活生生的例子。蒋莽当权不说,还有察息蟲在手。他要女师兄替他找秘术活命,女师兄就得去找,不然女师兄就得去死。
我知道女师兄聪明,她明白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是让她杀了蒋莽,以绝后患。
现在,女师兄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活动。可惜我看不到她脑子里的东西,不然那种你拼我杀的场面,一定精彩极了。
我一直帮胡为民揉胳膊,终于让他能稍微活动一下了。我扶着胡为民坐在地上,正要再说几句话刺激刺激女师兄,胡为民却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
“水符人……要水,杀她。”
我顿了一下。
原来胡为民刚才去茅厕,确实在水符人上写了女师兄的名字。要不是女师兄一回来就对胡为民动手,估计胡为民这会早就把水符人泡进水杯里了。
我假装替胡为民整理衣服,趁机把水符人攥在自己手里。
有了水符人,接下来就是问女师兄要一杯水,然后把水符人放进水杯,等着女师兄慢慢去死就好了。
但是,我拿到水符人,却并没有找女师兄要水。
我正在鼓动女师兄杀掉蒋莽,如果我现在对女师兄动手,那就等于我在替蒋莽做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蒋莽是面和心不和的敌人,只要我让女师兄和蒋莽也成为敌人,那女师兄就算是我的“朋友”。
和女师兄成为“朋友”只是一个说法,如果条件允许,我们随时可以翻脸成仇人。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心知肚明。我还不会傻到女师兄真的杀了蒋莽,我就对她像对胡为民那样,掏心掏肺去交结。
胡为民见我拿着水符人半天没动静,忍不住用脚踢了我一下。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杀女师兄,我要利用她去杀蒋莽啊。
我发愁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胡为民。
也怪我,如果我刚才直接对女师兄说出我的想法,或者女师兄能自己说出这句话,我估计胡为民早就理解了。
可惜我和女师兄都打了一个哑谜,害的本来就因为胳膊疼而让脑子都发晕的胡为民,根本没听进去我和女师兄再说什么。
这可怎么办?女师兄还在我身后,正在自己和自己决战着,可胡为民这边还等着我赶紧要一杯水,把女师兄给杀了。
胡为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对女师兄动手,他几次用身体偎我,我都没有反应。
终于,胡为民自己开口了:
“黄宫师,折磨了我这么久,该给我一杯水喝吧?”
胡为民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我才发现,他刚才因为惨叫的太狠,嗓子都哑了。
可能是胡为民暗哑的声音女师兄没有听见,或者女师兄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胡为民说话。总之,女师兄没有给胡为民拿水。
没办法,胡为民只能着急地看着我:
“山桥,你磨蹭什么?”
没办法,我只能先告诉胡为民我在想什么。
虽然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而且我也特别担心,万一让女师兄发现我的真实目的,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可是安抚不下胡为民想杀女师兄的心,胡为民也不会消停。
于是,我把脑袋抵在胡为民的脑袋边,用极低的声音说:
“大哥,女师兄不能杀,我们得留着她去杀蒋莽。”
果然,胡为民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她和蒋莽穿一条裤子,她怎么可能去杀蒋莽?”
我头疼起来,正琢磨怎么用最简短的话告诉胡为民一切时,女师兄突然回头看我:
“大将军虽然病重,自己一动都不能动,但是他有察息蟲护身。只要他觉察到有人要害他,他就会放察息蟲出来吃人。”
我撇下胡为民的问题,连忙看着女师兄点头道:
“没错,察息蟲不仅能吃人续命去护主,它自己也能感受到谁对它的主人有恶意。”
女师兄沉吟了一下,又说:
“所以要对大将军……就必须先杀了察息蟲。”
女师兄以为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却摇了摇头:
“察息蟲是用上万人的最后一口阳气养出来的,所以它能一身死,万身生。虽然再生出来的察息蟲不能再吃人续命,但是它们会像蝗虫一样,掠食掉身边所有的人命。包括要杀大将军的人,和大将军本人。”
女师兄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至极:
“既然如此,那你要我对大将军……岂不是在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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