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用力的吸气,又是缩起了鼻子,还拿着一方帕子捏了捏鼻子,用力的擦鼻涕,但是脸倒憋红了,一边鼻子就是不通气,帕子上干干净净,安素将帕子放在了一旁,想来是方才开窗凉气侵了,所以现在塞了鼻子。
月白回来伺候着安素清了嘴,然后端着一个铜盆子,里面还泛着白气,月白搁了下来呵了呵有些红的手,“娘娘是要在梳妆台净面?”
然后不等安素回答就端起了盆子,安素见月白的手已是红的有些肿,就起了身子,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朝着月白走去,伸手端住了盆子,“行了月白姐姐,你先去烘烘手,雪景美倒是美,可就是不该这样的冷,放着我自己洗吧。”
月白自然是不依安素,两人站在那里双手都是捏着盆子的边儿,你一拉我一拉的,月白笑道,“我的好娘娘,你就去坐着吧,奴婢懂得怎么侍候。”
“还是放在这里吧,我自己洗。”
安素心疼不过,看着月白的手都是肿的凝了血,想起以前他们冬日也是这样,手儿一个个的冻得像个萝卜,合着早起时的心里就是堵着,现在心下又是怅然,安素一笑,伸手突然拉了一下。
月白的手便是一滑,一盆子水将她浇了个透湿,身上有衣裳倒还是厚实,水被棉麻吸的差不多,也没透进衣衫里头,倒是脖子上,水珠子顺着向衣襟里面淌。
“吡--吡--”
铜质的盆子落在地上一层软绵绵的毛毯上也没有发出多清脆的响声,只有盆内两声闷闷的回音。
安素还没缓过神来,月白却又是一声尖叫:啊--!
“啊-!”
安素瞪大了眼睛,瞌睡虫统统被赶跑不见。
月白的脖子上的皮慢慢的变薄,然后流出了血水,隐约可见肌理筋络!
“娘娘救我!好疼!”月白一双眼睛里骤然出现了血丝,然后血顺着脖子向下流到了衣裳上,衣裳也是很快的变成了灰烬,被血水打湿就顺着破了,布灰撒了一地,月白“咕咚”一声倒了地,衣衫尽碎,满地都是破布。
安素吓傻,但是见月白已是疼的晕了过去,深深地用口呼了一口气,便是跑到了门口大力开门,朝着外面大声呼喊自己凤宫的奴才来人救救月白,不多时,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太监进来抬走了月白,将她抬进了旁边的小殿里,雪青、芫花被吵醒,赶紧的洗漱完跑了来。
安素赶紧差进了奴才去御医院请回御医,雪青见状惨白了一张小脸,苦苦哀求着安素也要跟去,安素心下正烦,一摆手,雪青便是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御医院,正是大清早,一个头戴蓝色帽子的少年正在那儿蹲着煎药,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人心急火燎的进了来,“快点儿找来御医!”
一个小丫头泪眼朦胧的跟在后面,左看右看,跑了过去扯住那少年的衣袖,“大哥哥,你快去救救我姐姐吧!”
那少年伸手将雪青的手拂了下来,站起了身子看向那边的公公,低声说道:“我只是个生员,是不能给人治病的。”
御医院的太医还未来,几个太监在那里抓耳挠腮,边走边道:“这可是要了命了啊!”
那少年看着雪青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雪青的脸,“丫头,是什么事儿?很急吗?”
雪青开口道,“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可是今早起来姐姐就横生了事端!娘娘差人来请御医的!”
那几个公公显然是看到了那少年,也都围了过去,“这位公子可否随着走上一遭?”
少年皱眉,“我本是生员,不该治人,便是滥竽充数去了,也只能活生生的害人一条性命罢了。”
几个公公又是长叹一口气,心下想着,这就是完了!
但是那少年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这院子里最南侧有个医士,你们大可以找他去。”
几个公公眼神一亮,赶紧的掏出了银子,连声道谢,少年推了去,不接,几个公公无暇多费时,也就顾不得其他,赶紧的跑去寻找那名医士。
苏婵这才起了床,刚出了房门端着一把散药材就给人大力的推开了院门,几个蓝衣公公跑了进来,毕恭毕敬道:“可是医士?”
苏婵愣愣的点头,不明所以。
雪青上前软声道,“皇后娘娘派我们前来找御医,但是时辰尚早,只能劳烦医士大人走一趟了。”
苏婵哦了一声,将药材放在门口,一身靛青色的大袍子一挥袖,便随着雪青他们上了小撵。
地上的路面留下了一串串杂乱的脚印,一行人的背影急匆匆的隐去在了茫茫白墙间。
侧殿绛红色的柱子,朱漆红椅,宽大的藤凰如意床,上面是层层软纱,安放着如烟翠的绸缎子,安素正在一旁坐着,愁眉紧锁,捏着帕子的手不住的发冷。
那一旁是鎏金炉子,满满是炭火,烧的正是旺,但是怎样也掩不住安素身上的寒意。
这是谁做的!
她果然是身陷狼窝了,若是她没有失手打翻这盆子水,那现在着一张脸只怕是要溃烂的如同月白裸露在外的脖子一般血水横流、筋肉尽现了!
安素猛地一拍桌子,直直的手掌心发疼,但是身子已经是颤抖了起来,她不敢想,不敢想象那人是多么歹毒的心思……
坐了好一会儿,安素这才被冷风一激,突然的站了起身,“来人!来人!”
一个青衣太监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安素轻拍自己的心口,一脸的焦急,“可是告诉了皇上!”
那太监一愣,但是马上就是低下来头,双眼盯着地毯,“还没。”
安素将一旁的茶杯举起来朝着殿柱子底一扔,声嘶力吼道:“还等着做什么!赶紧去找皇上来!”
青衣太监吓得不轻,赶忙的下去了,安素颓然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闭目深深吸气,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的跳的极快,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安素绷紧的神经。
凤宫到了,白色的雪迹连成了片,苏婵下了步撵,一掀开帘子就是一道深红色的门,门上镶嵌着九株金钉,鲜黄的琉璃瓦上是白雪皑皑,如同厚重的鹅毛覆在上面,雪青推门,先将门打开了来,侯在门旁,等着苏婵先进去。
苏婵看了一眼几个公公,那应该都是有点儿地位的,但是此刻也是焦急带笑的表情,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看着苏婵,苏婵冷笑,抬脚就是进了凤宫的朱门,几点雪躲过了衣领子落进了白嫩的颈间,透心凉。
苏婵进来后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子呆坐在朱红大椅之上,头上一枝桃花簪子含羞待放,公公们跪于地上,“娘娘,人带来了。”
苏婵掀起袍子的下摆,还没跪下,那女子就急忙道,“御医赶紧去看看月白,不用拘礼!”
苏婵只看见那女子一张秀丽面容惨白如纸,想来是受了惊吓。
微微颔首,苏婵就抬脚进了那层层薄纱里面。
躺在床上的女子脖子上往下看去就是血肉模糊,散发着焦臭味儿,苏婵一看便知是强水所为,无需多诊断,苏婵就掀开了纱蔓出来。
安素见那医士出了来,赶紧的围了上去,“御医,这是怎么样了!”
苏婵清朗出声,“无碍,伤的虽说是重,还是可以治的,待我写个方子与娘娘便是。”
安素怒斥出声,“愣着做什么!笔墨纸砚备上!”
苏婵这里正是写着,一声长喊:“皇上驾到!”
安素慌忙撇脸,跑出了门前去迎接,墨轩逸皱着眉头急匆匆而来,看到安素一脸惨白忍不住将安素搂进了怀里,低沉声音道:“你无事便好。”
安素的身子细细的颤着,她凑近墨轩逸的耳边道,“墨轩逸,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了我!”
墨轩逸捏紧了安素的手,冰冷的骇人,“莫怕!”
安素被墨轩逸抱进了侧殿内安放在椅子上坐着,旁边是一盏炉火,墨轩逸一进来便是看到了苏婵,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苏婵也知道墨轩逸已经是到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笔,近前跪倒,“微臣苏婵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苏婵起了来,一旁的太监将苏婵开的方子捏了起来,递给了墨轩逸。
纸上的字迹清秀,确是些治疗灼伤的药,墨轩逸皱眉道,“那婢子是何所伤?”
“启禀皇上,是强水所为。”
墨轩逸将方子递了一旁的太监近侍,“抓药去吧。”
近侍领命下去,剩下苏婵低头站在墨轩逸面前,安素坐在椅上轻抚着心口。
“素儿,没事吧?”
安素摇头,闭着眼睛叹了一声气,伸手拍了拍太阳穴。
墨轩逸又看着苏婵,眼前的少年一身倨傲之气,面色沉稳,倒是个大料,“怎么往日没见你出过诊?”
只叹得浮生流年老去,脉脉相思情意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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