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掀起了花轿的帘子,里面坐着的一位穿着大红吉服的新娘,顾青蔓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不打紧,她愕然地发现这个新娘子似曾相识,仔细一想,便记起来了,正是昨日里在德胜楼吃饭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卖唱的小丫头香云。
此时的香云眼睛红肿着,哭哭涕涕的,很显然是被人胁迫着坐着花轿的,想起昨天那个恶霸说过的话,想必这件事情和他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顾青蔓虽然说从来没有行走过江潮,可是,道义这两个字却是很懂的,明白救人于危难是侠义之本,以前是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让她遇到了,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不过,良宴是一个非常讨厌管闲事的人,不光自己不管,如果知道了她想去管,也一定会前来阻止的,所以,还是瞒着他的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顾青蔓走到床边,从包裹里拿出了自己的佩剑,这把剑在生病的时候良宴是禁止她触碰的,临行前才还给了她,还一再叮嘱,在她病愈之前不可以使用。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总是要带着防身的。
溜出了客栈,顾青蔓一路小跑,悄悄地跟上了那顶花轿。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顾青蔓看到了一户很大的府邸,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亮闪闪的两个大字——李府。李府虽然不及江南富绅住的那些屋宇精致恢弘,可是,对比起周遭低矮的房子,这座院落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见这家的主人在本地势力有多么强了。
也怪不得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男霸女。
顾青蔓眼睁睁地看着花轿被抬了进去,没有放鞭炮也没有人出来迎亲,进门之后便紧紧地关上了。
街口拐弯的地方有一位摆摊卖货的小哥,卖的是一些姑娘家用的绢花头饰,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叹道:“这一次倒霉的不知道又是哪家姑娘喽。”
顾青蔓耳力好,将卖货郎的这话听了进去,连忙走过去假装挑选绢花,状似无意地问:“我刚刚看到这李府有花轿抬进去,怎么也不放鞭炮的?你们这里的习俗可真是奇怪?”
那卖货郎瞟了顾青蔓一眼:“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我们本地人哪个不知道李通的,他几乎每隔两个月就要娶一次小妾,如果个个都大肆操办,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反正那些少女都是他欺占来的,能用花轿抬进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顾青蔓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没有想到这种边陲小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恶人,她简直是闻所未闻。
向货郎小哥打听了一下李府的大概方位,顾青蔓决定从后门溜进去救人。
她也不傻,自己的武功对付对付那些三脚猫还行,可是,李府里豢养的那些家丁打手,想要硬闯的话,她可应付不了,虽然她也很想像念杳和她说过的故事里的那些大侠一样,以一敌百,但无奈武功不济,只能想一些不入流的阴招了,反正都是为了救人,如何施救,大抵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没有想到李府大门紧闭,后门也是戒备森严,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新娘逃跑吧,所以专门有两个内府的妈子一左一右地守着。顾青蔓发现自己想要溜进去可能性是不大了,好在旁边的院墙蜿蜒,顾青蔓可以翻墙而入,可是,她久病未愈,真气减损,连轻功也使不上,好在院墙边种了一株高大的银杏树,她蹬着那株银杏,总算顺利里溜进了李府。
进得内院,这才发现内院里其实还是十分的松散的,偶尔有几个小丫鬟从园子里穿梭而过,顾青蔓很轻易地便躲了过去。只不过,这偌大的院子,想要找个把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只能一个屋一个屋地搜罗,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这么一来,却发现真的如卖货郎所说的,这个李通,家里还真的是藏了不少房的小妾。
就在顾青蔓有些心急的时候,她隐约地听到一间小小的偏院里似乎传来了轻轻的哭声,她循着那哭声找了过去,果然在窗户里下,悄悄地看到坐在床上,眼睛都已经哭肿了的香云。
屋子里此刻没有人,正是救人的好机会。
顾青蔓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闪身便进了屋,随手带上了房门。
正哭得伤心的香云一抬头,看到一位陌生的姑娘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吓了一跳,刚准备张嘴叫人,顾青蔓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话,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来救我的?”香云纳闷地看着她,忘记了哭泣。
看着她呆愣的样子,顾青蔓不由地好笑:“怎么,你不想离开这里,要做那个大恶人的小妾吗?”
“不不不,这位姐姐,啊不,这位侠士,请您带我离开这里,我是被那个李通强行娶回来的,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如果我不上花轿,他就要派人打死我爹啊!”香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上前云拉住了顾青蔓的胳膊。
“好了,你不要说那么多了,耽误久了就会被人发现了。”顾青蔓执起她的手,牵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定要跟紧我。”
香云紧紧地拉着顾青蔓的手,一路沿着厢房的墙根,很快就绕到了围墙下,可是,这么高的围墙,自己翻过去都有些困难,想要帮助不会武功的香云翻过去,实在是小的挑战。
如果换成以前她根本就不用烦恼这样的问题,她时常溜出百里山庄出去玩儿,那里的围墙可比这里的高出很多,但是现在……
顾青蔓见墙角有几块青砖,连忙搬过来踏地脚下,借着青砖好不容易才骑坐到了墙头。
“快点,我把你拉上来。”坐在墙头太过显眼,很容易就会被巡视的家丁看到的,顾青蔓焦急地探下身子,想要将香云拉上来。
香云早已经卸去了繁琐的新娘头头饰,可是,从来没有翻过围墙的她手滑脚滑,尽管顾青蔓已经全力地在帮助她了,可是,她还是连连地失败。
此时,她们消失的那个厢房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丫鬟惊慌失措的喊:”新娘子不见了。”
随即,便听到有更多人的说话声,还有李通气急败坏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糟了,他们发现了。”顾青蔓使出吃奶的力气,强行将香云往上拉,而香云也极力地配合着她往上爬。
眼见着就快要爬上来了,这时,听到远远的有家丁的声音在喊:“爷,您看,她在那里,还有一个帮手。”
“很好,快点去将她们给我抓下来,这个小贱人,竟然敢逃跑,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李通的声音传来,让香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必是先前被他吓怕了。
“这位姐姐,你放手吧,我是爬不上去的。”香云哭着哀求:“你放下我,自己快点逃吧。”
顾青蔓怎么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香云,这一趟是定要将她救出火坑的,何况她逃跑被发现了,如果自己不救走她,她和她的爹爹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那样的话,自己的一片好心岂不是害了她吗?
于是,顾青蔓死死地攥住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往上拉。
“不行,我不能这样丢下你。”
顾青蔓一再使力,却感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开始剧烈地抽痛起来,她知道自己身有顽疾,良宴一再叮嘱她不可以太过剧烈运动的,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形,她什么都已经顾不上了。
终于,就在那些家丁打手们挥舞着兵器赶到的那一刹那间,顾青蔓将香云拉上了墙头,围墙的另一边就是那棵银杏树,这是顾青蔓来的时候便记好了的,她先是帮助香云从树上滑下云,轮到自己的时候,她觉得胸口的剧痛已经转闷,她猛吸了几口气,眼前一黑,差一点从墙头栽倒下云。
“姐姐,你快点下来啊,他们追出来了。”站在大街上的香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到后院里有大批的人涌了出来,往她们这边狂奔,吓得大叫:“姐姐——”
顾青蔓缓了一口气,压下那波不适,一手攀着那银杏繁茂的枝叶,轻盈地落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香云看到顾青蔓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不由关切地扶住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顾青蔓定了定神,牵住了她的手:“我们快跑。”
可是,两个人还没有跑出云几步,就被李通的人追了上来,顾青蔓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了,于是,伸手便将香云拉到自己的身后,缓缓地拔出了佩剑。
李通胖墩墩的身子这才被人簇拥着赶到,看到被自己人团团围住的两位姑娘,他笑得牙花子都要露出来了。
“香云小娘子,没有想到还有人来救你,还是一位如此标致的姑娘。”李通一看到顾青蔓,眼睛里面露出了淫邪的光芒,挡在香云面前的这位小姑娘,明眸善睐,冰肌玉骨,相貌身材更胜过香云。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让这么美的小娘子主动地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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