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能理解,亲父子之间即便不亲近,为何会这般冷漠。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狐狸回道。
“他?你是说王爷吗?”
回应她的却只是沉默,狐狸不再言语,司延茵也不好喋喋不休,
两人沉默了一路,回到誉院,天又飘起了小雪。
“陪我看会雪吧。”
半晌没有说话的狐狸扯住了她的衣袖。
“好。”
她看出了他眼底的没落,却不知为何,这只狐狸秘密太多,叫人捉摸不透。
次日大年初一,司延茵早早被炮竹声吵醒,捂着耳朵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没办法,只好捂上棉衣外套去厨房惦记给狐狸做些吃的。
做了些蒸饺却见狐狸尚未起床,想起洗衣院曾嬷嬷独自过年一定甚是无趣,
便装了些饺子奔洗衣院而去。
曾嬷嬷见她特意过来陪她,心中甚是感触,念叨着早已忘记在崝姜过年时是哪年哪月,
又讲这郇車虽是大国,却不比崝姜的年气旺,这里的人都失了本性,根本不懂得享受。
听完曾嬷嬷发完牢骚,司延茵又与她寒暄了几句,碰巧讲到昨日年宴之事,
曾嬷嬷听罢不禁哈哈大笑,嚷着自己若在场,定要被大世子的窝囊样子乐晕过去。
“茵儿啊,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曾嬷嬷寒碜完大世子,便变的一本正经起来。
“好日子?嬷嬷为何这般讲?”
“你只需记得,牢牢跟在三世子身后,他会为你踏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嬷嬷,您总是这般神神秘秘,茵儿常常被您说的不知所以。
总是叫我跟着三世子,却又不说为何。”
她早已忘了这是第几次埋怨曾嬷嬷了。
“嬷嬷不会害你,没有人比嬷嬷更希望崝姜有一日能崛起,如若不然,我也不至于......
唉!”
“不至于什么?”司延茵好奇的追问。
“没什么.....”
曾嬷嬷挥挥手,依旧不愿多言。
司延茵从洗衣院回来时,狐狸已经开始用早膳了。
“一大早跑去哪了?”
“去曾嬷嬷那看看,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我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啊。”
“什么?”
此话说的司延茵一愣。
“醒来却不见你在,还不孤苦吗?”
“油嘴滑舌,今儿要与二世子出府?”
“嗯.....”
“你还没告诉我,昨晚宴席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延茵坐到狐狸对面,为他剥起了煮好的鸡蛋。
“很简单,你应该猜的出。”
“我偏想听你讲.....”
“大哥练习舞剑之事我早有耳闻,便私下告于了二哥,
二哥知道这定是年宴上大哥想要在父王面前出风头,所以才戴了佩剑进去。
而我不过是借机小小激怒了一下大哥,让二哥有机会一展身手罢了。”
“说到底就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摆了大世子一道?”
“是我摆了他们一道才对.....”
狐狸淡淡的回答。
“也是,经昨晚那一闹,王爷着实气的够呛,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大哥目中无人,心思蠢笨,二哥狂妄自大,不懂世故。
若不是他们太过无用,也不会由我任意摆布。”
“以前真是高看了詹修贤,想不到他还是斗不过你这只狐狸!”
司延茵将剥了壳的鸡蛋递给他。
“是他太过虚伪,急着展示所谓的兄弟之情拉拢我,但凡他能冷静的想一想,
这几次都不至于被我得逞。”
“也许人家是真的将你当做兄弟呢.....”
“不会!这绝不可能!”
狐狸的脸色忽然间凝重起来。
“怎....怎么了?”司延茵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我去书房拿些东西。”
詹孑空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今天很冷,好好在誉院歇着等我回来。”
路过司延茵时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好.....”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虽然跟在他身边久了,对他的脾气秉性都以了解,但瞧着他偶尔阴晴不定的脸,心中还是有些酸涩。
狐狸也没有在意,推着轮椅吱嘎吱嘎的去了书房,
不到半个时辰,二世子便派人过来催了,
司延茵站在门口望着狐狸世子的背影,明明不算健壮的身子,
为什么可以扛起如此多的重担?好似这个世上只有他不想做之事,
却没有他做不好之事。
无论是尔虞我诈还是龙争虎斗,他总是在漩涡里掌控布局后又全身而退,
这种人,若不能做帝王,那便永远不能安然的活在世上,因为他永远都会是强者眼中的眼中钉,
肉中刺,需要时时忌惮防范,恨不得早些除之而后快。
希望上苍能够保佑三世子一世安稳。
她合掌对着天空默默许愿,她并不期许他做天下的主宰,只盼望他能平安度日,即便功成之日,
站在他身旁的不是她,她也依然祈祷他享尽荣华。
入夜,她早早歇下,狐狸还未回来,
下午听荩儿她们八卦,说是王妃为大世子定了门亲事,竟是穆太傅家的四小姐穆雪绵。
穆雪绵与穆莞宁小上两岁,乃一母所出,虽说是亲缘姐妹,性子却完全不一样。
穆莞宁举止端庄贤淑,不善言辞,总是一副弱柳扶风般的模样。
穆雪绵却是飞扬跋扈,盛气凌人,凡是都想处在尖尖上,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之前穆莞宁被许给大世子,却被贤禾闹了一通搅黄了此事,太傅本想再将女儿嫁给三世子,
不想她又与旧情郎私会被逮个正着,本以为穆家这门亲事与王府再无可能,不曾想,
太傅近来在朝中失势,因西南赈灾一事被皇上痛批,落荆将军一党坐视不理,太傅一直是中立却偏向落党,
不想这次吃了口闭门羹,大概是回去思前想后一番,决定彻底投靠了亲王派,才会不顾女儿意愿,
执意与王妃定了这门亲事。
穆雪绵虽不是长女,却也是嫡出,模样甚比穆莞宁还要娇俏几分,年纪也与大世子相差不多,
太傅自觉这个小女儿,尚可拿得出手。
上次穆莞宁一事王妃虽颇有微词,可太傅这层关系她还是惦记着,
况且王爷也有意拉拢太傅,便也默许了这门亲事,虽听说穆雪绵曾在穆府大闹,说自己想嫁的是二世子而并非大世子,
不过此话传到王妃耳朵里,却成了雪绵少不更事,胆怯害羞,自觉不敢亲近大世子,才扯出二世子来。
穆太傅回去也不知是如何的威逼利诱,下午时分穆雪绵便乖乖跟着太傅夫人来琴裕阁喝茶了。
想着峥隆园还有贤禾一个悍妇,如今又来了个刁蛮的穆家小姐,想必婚后大世子的日子便不会太好过了。
而穆家小姐还尚未出嫁,府里的流言蜚语已经漫天,穆家大女儿与大世子三世子均有过露水情缘,而这小女儿虽爱慕二世子,
最后却嫁给了大世子,这穆府与亲王府的关系还真的剪不断,理还乱啊!
“穆雪绵要嫁进王府了?”
司延茵听闻此消息也是惊讶。
“对啊,现在大家伙都等着看峥隆园鸡飞狗跳呢......”
彩绢一脸的幸灾乐祸。
“等着瞧吧,贤禾哪是肯吃亏的人,如今又来了穆小姐,
到时候还不知鹿死谁手。”
荩儿也在一旁帮腔。
“自然是穆小姐地位尊崇,比贤禾那没名没分的妾室更名正言顺些。”
曦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即便吵架吵不过,那穆小姐只要摆出世子妃的架势,还怕贤禾不却步?”
“说的也是,贤禾再厉害,到底是个妾,吓唬吓唬下人还成,想在正主面前显威风,
倒也不是不太可能......”
荩儿撇撇嘴。
“今时不同往日了,别看之前大世子对贤禾不闻不问,上次王妃不小心打掉了贤禾肚子里的孩子,
大世子已很是愧疚,年宴上她又冲出来替大世子挡了一剑,大世子便更加动容了,
听说贤禾手上昏迷一夜,大世子一直守在她身边呢。”
彩绢在王府一直号称信鸽,没人比她知道的小道消息更多。
“想不到大世子还蛮重情的.....”
曦容感叹着放下了手中的绣活。
“是啊,如今大世子对贤禾早已没有那般嫌弃了,
说她柳暗花明了也没准。”
“那就更有好戏看了,穆雪绵这个大世子妃,是不会容忍一个妾室骑到自己头上的,
况且你们忘了,穆莞宁的亲事就是贤禾给搅没的,害的穆家大小姐被囚禁慕府,
而穆家两姐妹向来感情深重,穆雪绵入了峥隆园,难道不会为自己的姐姐报仇吗?
真是越来越期待穆雪绵嫁入王府了!”
荩儿高兴的眉飞色舞,仿佛要成为世子妃的不是穆雪绵,而是她一般。
司延茵瞧着丫鬟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讨论着峥隆园的丑事,
心中并不跟着欢呼雀跃。
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做不了主,即便身份似詹泰岇与穆雪绵一般尊贵,
也只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要各自沦为利益的牺牲品,连婚事也传为下人口中的笑柄,
他们这一生,究竟是有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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