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司延茵依然没有入睡,躺在榻间翻来覆去,
猛然间听见院子里似乎传来了说话声,不多时,便归于平静。
她赶忙翻身起来,踏上拖鞋推开床一瞧,果不其然,狐狸屋里的蜡烛点上了。
“居然才回来,真是的!”
她像个深闺怨妇一般埋怨了几句,披上衣裳奔着世子房中而去。
轻轻叩了叩门,里边传来了狐狸的声音。
“进来.....”
她推门而入,见他正站在床前一脸疲惫。
“怎么才回?”
“还没睡?”
“睡不着......”
“过来。”
狐狸勾了勾手指。
司延茵凑上前去,帮着狐狸宽衣解带。
“当真是不在我的榻上便睡不着了?”
他低下头轻声玩笑着。
“少轻薄我!”
司延茵白了他一眼。
平日里早已习惯他坐着,如今站在他身侧,才发觉狐狸竟然高出她许多。
犹记得初入誉院时,他明明还是只小狐狸。
“世子是吃了窜天猴了?何时变的这般高?”
“不习惯?”
狐狸勾起嘴角。
“瞧你是看惯了我坐着,总是窝在轮椅上,才觉得我好欺负。”
“我何曾欺负过你?”司延茵帮他脱下外套。
“是!”你没欺负过我。
狐狸世子伸手拥她入怀。
“这府中,只有你不曾为难我。”
“怎么了?二世子又为难你了?”
司延茵听闻心中一紧,詹修贤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一切的隐忍,都是为了让我们日后能站的更高,
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况且我已隐了数年,便不在乎再忍些时日。”
“我只是不希望世子太过疲惫,像大世子那般糊涂一世倒也自在。”
“我若真如大哥那般,我俩便真成了泥潭中的鸳鸯。”
狐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快回去睡吧,不然,留宿我这也行。”
“无赖!”
司延茵挣脱开他,抬眼又望见他眼中的倦怠,
心疼的轻抚着他的眉梢,真想一棍子将他打昏,任他睡到天荒地老,
总好过他满腹心事,愁眉不展。
“怎么了?”
见她满眼情深,狐狸轻轻开口,熟悉的气息微微打在她的睫毛上。
“没什么.....”
司延茵收起凝望,推着他坐到榻上。
“快些休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说着,便伸手去脱他的鞋。
“不必,我自己来便成。”
他的眼中竟有一丝惊慌。
“怎么了?又不是没伺候过你。”
司延茵不理他,自顾自的忙着手中活,
待褪下的他的袜子,才发现他的脚腕上却有一道鞭痕。
她赶忙挽起狐狸的裤腿,却发现那道鞭痕一直蔓延到他的小腿上。
“这就是你不让我脱鞋的理由?”
她的眼中很快便积起了愤怒:“是谁?是不是詹修贤?”
“无妨,不过一道鞭痕,很快就消了。”
狐狸语气平淡,安慰似的想摸她的头。
“我再问你,是不是詹修贤那个王八蛋!”
司延茵烦躁的推开他的手,满脸的戾气。
“我们去了二哥的阙谷山营地,不想途中招人暗算,来人用鞭子抽到了我的腿。”
“詹修贤是做什么吃的?平日里威风凛凛,这个节骨眼上却护不住你?”
“这伙人是他派来试探我的,他怎会护我?”
“试探你?为何?”
“那阙谷山驻扎的乃二哥麾下最得力一支军队,每出藏一次,便会藏身于山谷之中,
除了皇帝和二哥,没有人知道这支军会驻扎在哪,山谷方圆数十里,更是有暗兵把守,
外人不得允许无法入内,我们在山谷遇袭,刺客却只挥鞭子不拔刀剑,
定是不想置一行人于死地,而这次遇袭,他们的目标很明显,便是我。”
“是你?”
我常年窝在亲王府,不曾树敌,那些刺客一看便是练家子,身手敏捷,
即便是跟到了阙谷山,也不该盯着我来才是。
况且事后二哥并没有当场缴械刺客,反而被他们趁乱逃了,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在自己的地盘遇袭,还被刺客跑了,传出去怕会有辱他的威望才是。”
“他为何试探你?是想知道你的腿究竟是不是真的瘸了?”
“我前些晚上出去,被他的探子盯上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他怕是已经怀疑我了。”
“那你还是少与他出去为妙,万一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呢?”
司延茵心疼的抚摸着他的鞭痕。
“那我便再演一次给他看,直到他信了为止......”
“我去给你拿药膏!”
司延茵满心的愤恨无处发泄,只好跑到院子里去敲树,
敲完树又跑去拿了金创药,整理好了情绪才推门进去。
此时,狐狸已经枕在枕头上睡着了,发丝散落一旁,
衣衫略有些不整,看的站在一旁的司延茵浮想联翩。
“等等!想什么呢!我不是来上药的吗?”
司延茵使劲晃了晃脑袋,才赶走脑子里那些不太正经的想法。
小心的挽起狐狸右腿的裤角,轻轻的为他点抹了药膏。
上完药她仍是不放心,又偷偷卷起他左腿的裤角,果然也有鞭痕。
忍着敲墙的冲动,咬着嘴唇为他上好了药。
看着狐狸蹙眉的睡颜,心中似万只蚂蚁在啃咬。
她决定了,下次见到詹修贤,定要照着他的脸泼上一盏滚烫的茶才能解恨。
三日后,誉院仇人詹修贤又翩翩而来,刚进院子,便被迎面而来的人不小心泼了一身的水。
哎呦!荩儿端着盆愣在一旁,司延茵站在她身后与詹修贤大眼瞪着小眼。
“二....二世子?”
荩儿慌忙向后推了几步,不小心踩到块冰,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司延茵身上。
“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荩儿起来吧,二世子向来宽厚,自是不会责怪你的。”
司延茵假模假样的扶起荩儿,仿佛刚才窜说荩儿将水泼向门口的并不是她一般,
反正她早早便瞧见詹修贤披着披风招摇的往这边来了,只是没想到,荩儿会泼的这般准而已。
司延茵此话一出,詹修贤自是没法子再发火了,只能干巴巴一笑。
“奴婢伺候世子进屋将衣裳烘干吧,不然这天寒地冻了,二世子怕是会受寒。”
司延茵向前一步,浅笑着望着詹修贤。
被她冷落惯了的詹修贤,瞧着她竟对着自己眉语目笑,一时间竟晃了神。
“二世子?二世子?”
“哦?好.....”
他倒觉得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妖精变的?笑起来竟这般俊俏?
詹修贤跟着司延茵进了客房,将他的外衫脱下拿到了火炉子前。
“三弟呢?在书房吗?”
詹修贤坐在一旁看着司延茵试图烘干他的衣裳。
“不知.....”
“怎么了?他惹你不高兴了?”
“我哪敢生三世子的气......”
司延茵语气不善。
“不妨说出来,三弟有什么做的不妥的,我回头好好说道说道他!”
“切,狐狸纵有千般不是,也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司延茵在心中不屑,嘴上却念叨着。
“昨儿我不小心将茶杯打翻,弄脏了世子的鞋袜,
翻开裤角才发现三世子腿上竟有伤,且已经红肿发脓了,
我问他如何弄的,他也不说!
我要给他上药他也不许,非说什么并不打紧,反正他的腿没知觉!
最后好说歹说才上了点金创药,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等伤口溃烂了,我拿什么给王妃交待.....”
司延茵似越说越气,竟一不小心将二世子的外衫沾到了火盆里,几颗火星子扑上外衫,顺着衣袖便着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司延茵吓了一大跳,拿着外衫一时慌不择路,直朝着詹修贤便冲了过去。
“别动.....别动!”
詹修贤看着她手里拿着火团子奔向他,赶忙出言喝止。
但司延茵早已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是嘴里嚷着:“起火了,起火了,二世子怎么办啊!”
“打开门,丢到雪地里去!”
詹修贤本想伸手从司延茵手中抢过衣裳,不料她却吓的丢了魂似的,死死的抓着衣裳不放。
“放手!茵儿!快放手!”
司延茵这才似回了魂,手一松,正好丢到了詹修贤脚下。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詹修贤被她吵的脑子嗡嗡作响,眼瞧着衣裳快烧了他的靴子,
脚下的火却怎么也踩不灭。
忽然他脚下一凉,抬头一看,司延茵跑了出去,不知从哪端来一盆冷水,全都泼在了他的靴子上。
火被浇灭了,他的靴子也被烧的不堪入目。
“呼!”始作俑者似松了一口气,全然无视了他狼狈的样子。
衣裳烧毁了,靴子也烧坏了,他裤腿和衣服上都被熏的黑漆漆一片,像刚挖了煤似的。
“还好还好,总算虚惊一场,吓死我了。”
司延茵将水盆丢到一边,这才看见詹修贤站在原地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他满腔愤怒,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丝毫发作不出。
“对....对不住了二世子,我....奴婢不是有意的!”
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对了,今早他刚进誉院时,门口那丫鬟也给他唱了这么一出。
他今儿一定是出门没翻老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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