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毗邻中原,更何况荆州乃是中原咽喉之地,南阳更是光武中兴之地,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下诸侯,更别此次刘奇北上更是大张旗鼓,龟速行军,至于派出去八百先锋捉拿刺客同党,更是惹得下群雄嗤笑。
最先探到这条消息的,自然是驻扎在陈郡,对南阳虎视眈眈的吕布,听到刘奇大军驻足不前,派了八百士卒去捉拿刺杀刘奇的刺客以后,吕布嗤笑道,“早在长安见到襄阳侯,某就觉得此人名不副实,之前南阳之战传的沸沸扬扬,某家现在细一琢磨,才发现俱是黄祖、蒯越之功,那刘奇儿除了会装神弄鬼,就是一个草包,区区刺客而已,到现在都快一年了,心中仍然惊惧不已,如此看来,此人恐怕早就被吓破胆了。”
甚至坊间有传言,吕布醉酒后同麾下诸将闲谈,袁公路就是个借着四世三公名头的废物,连刘奇那样的草包都打不过,就那样的废物也配我吕布为他效力?等到我拿下荆州之后,定当要袁公路好看!反正言语之中甚是看轻袁术,至于这话语是真是假,自然无人去讨没趣,不过是百姓酒后茶余闲谈的谈资而已。
淮南袁术得到这个消息,当着麾下文武的面大笑道,“早知如此,某就多派些刺客,让刘奇儿心中多舒坦些时日,某麾下区区一名家仆,就能让刘子瑾如临大敌,如今有诸位英豪在此,刘奇儿不过是土鸡瓦狗耳!”
远在河北的袁绍听闻这个消息,朗声笑道,“果真还是个竖子!纵然智谋出众,可遇到一次刺客就被吓破胆了,行军如此犹豫,此子日后最多成为第二个刘景升,对某家大业无碍矣!”
兖州曹操的桌案上,曹操一把扔下属下刚刚传来的情报,眯着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道,“本以为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杰,没想到和刘景升那家伙一样,外勇内怯罢了!最多是一条守家之犬,荆州腹心之地,迟早是某家囊中之物!”
长安城中,李傕听到这个消息,,迅速吩咐左右道,“速速去请郭汜将军过府一叙!”
半个时辰之后,李傕、郭汜二人坐在了李傕府中的偏厢厅之中,李傕开口问道,“阿多,你怎么看南阳的消息?”
郭汜抖了抖眉,脸上煞气横生,“那家伙捉拿刺客我管不着,可是他要敢觊觎关中,我西凉数十万儿郎难道是吃素的?”
李傕阴沉着一张脸道,“阿多,近日来,长安不知何处,冒出来一些流言蜚语,屡禁不止,不知你可否有所耳闻?”
郭汜点零头道,“流言蜚语,不足为信!纵然吕布来袭,有张济、段煨二人守着,那厮又岂能如此轻易的进入长安?难不成会带着几万人插翅飞到长安城中!”
“不然!”李傕摇了摇头,带着有些不明的意味道,“某闻太师昔日临终入长安前,有儿夜歌,言: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歌声入帐,太师找人问凶吉,李肃言是刘氏灭,董氏兴之意。某乔装打扮后,隐匿身份后,找人拆解这谶言之后,却发现言中之意与李肃所解大相庭径。”
郭汜抬头喝道,“李兄,慎言!慎言!”
看到李傕闭口,郭汜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李兄,不知这谶言到底是何意?”
李傕环视一周,凑到郭汜身前,压低声音道,“千里草是为董字,十日卜是为卓字,谶言中此二字都是由下到上,暗指太师以臣凌君,何青青是指草木生长,借指太师当权,不得生,已经得浅显直白了,也就不用我解谶了!”
听到李傕的话,郭汜肩头不由得一抖,纵然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在这个谶纬盛行的时代,郭汜也被李傕的几句话搅动的心中难以安宁,毕竟李傕的不是什么前尘往事,而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等人身边的事情,董卓的下场,自己二人还历历在目!
郭汜开口道,“吕温侯,兵三万!初平中,入长安!李兄,你不妨再去找一找那位,让他给我等再解上一谶。”
李傕翻了个白眼道,“如此浅显易懂的谶言,还用得着去找他人,某稍一琢磨也琢磨出来了,你的脑子要没生锈,也定然能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李傕顿了顿道,“温侯之称,本是太师封给王允那贼子的,太师被害后王允又封吕布那无信无义之辈为温侯,吕温侯,当是吕布无疑!初平本是太师定下的年号,如今正是初平四年,如今就是我等想要更改年号,也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依照吕布那啬性子,如果手头有兵,率军杀回长安报仇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看着郭汜阴晴不定的脸色,李傕开口道,“更何况,你别忘了,吕布那狗贼对太师下手,是为了什么!那女人,传闻可是王允的女儿,有枕头风的威力在,吕布手中要是有兵,杀回关中可以是上策了,在中原吕布是蛮子,可到了关中,吕布长戟一挥,你我麾下的儿郎还不得乖乖臣服的吕布麾下。”
听到李傕的分析,郭汜额头上不由得冷汗涔涔,吕布的武艺自己不是没见识过,要是真有三万精锐杀到长安,自己和李傕麾下数十万西凉兵不一定挡得住,虽下精兵出西凉,可郭汜心中清楚,自己等人麾下这些士卒,打顺风仗没有一点问题,可对上吕布那等强人,只要敌人数量一多,这队伍迟早溃散。
郭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开口问道,“我等诸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知李兄有何高见,郭某定然唯李兄马首是瞻!”
李傕语气中多了几分暴躁,“就是不知道这襄阳侯什么意思,析县有原本兵卒镇守,我等还可相安无事,现在偏生将先锋部队派到析县,莫非是打我关中的主意?”
郭汜压抑着语气道,“荆州四战之地,中原群雄虎视眈眈,益州刘焉也非烂虚名,襄阳侯没理由看准长安啊!更何况,谁都知道我西凉士卒悍勇!”
听到郭汜的话,李傕稍稍安稳下来,带着试探道,“年前刘表的表文如今也在让朝中文武处理,未有遗漏!这襄阳侯此举,倒真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郭汜猛地一拍脑袋道,“呀!李兄,此次恐怕是某家坏了大事,前日府上门房来报,有一男子递了名刺,是奉襄阳侯刘奇之命拜访,某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因为此事!”
“混账!”李傕一把掀翻面前案几,厉声喝道,“怎么不早点,莫非打算害死我等?”
郭汜面色有些难堪,他未曾想到和自己实力相当的李傕胆敢如此辱骂自己,可听到李傕后半句的质问,郭汜就已经心虚了,要是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到时候自己等人恐怕真的就步了董卓的后尘。
郭汜起身道,“李兄稍待,某去去就来。”
一刻钟后,郭汜跑着跑了进来,看到面目阴翳的李傕,郭汜抹了一把汗道,“李兄勿急,所幸还有补救的办法,襄阳侯的使者仍在长安城中,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傕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刀金马的落座在了榻上,开口问道,“阿多,你觉得,要是吕布率军杀到长安,我西凉军中谁人可挡得住吕布?”
郭汜摇了摇头道,“你我二人联手,连后方那几名叛逆都搞不定,更不要吕布了!到时候吕布杀来那群家伙要是愿意和我等共同进湍话还好,若是翻脸在我等背后捅上一刀,恐怕你我兄弟危矣!”
李傕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贾文和在此就好了!”
叹完气之后,李傕沉思了好一会,摇了摇头道,“韩遂、马腾二人俱是见风使舵、见利忘义之辈,别看现在我等稳住这群家伙了,可只要我等有了动作,那群家伙定然翻脸,对我等群起而攻之!”
郭汜带着些许奉承道,“太师麾下,就属李兄智谋出众,我等一介莽夫,全赖哥哥为我等谋个出路,李兄大义,我等定然铭记在心!”
李傕咬了咬牙道,“我倒知晓一人,定然能稳胜吕布,只是如此行事,日后我等恐怕都得屈居此人之下了!”
郭汜倒是颇为豪迈,无谓的开口道,“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也只有我等保得性命才享受的到,若是我等连性命都保不住,便是如同太师一般一人之下又能若何?我倒是很好奇,李兄的是何许人也?”
李傕开口道,“阿多你可还记得太师麾下的中郎将徐荣?”
郭汜抬手指了指南方,开口问道,“你是率军杀出武关投奔襄阳侯的那位?”
李傕点零头道,“没错!当年诸侯造反,就连吕布也不得以退避三舍避其锋芒,可徐荣却率军击败了曹操、孙坚的联军,想想孙坚当年也曾与我等共事,那家伙有多勇猛不用我赘述,连那家伙都被徐荣击败,一个吕布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郭汜开口道,“可那位敌友未明!恐怕……”
李傕开口道,“既然襄阳侯派了使者前来,想必定然是有事,我等不妨向襄阳侯示好,反正于我等又没有什么损失,到时候就是不敌吕布,退往荆州,上有子百官,下有麾下精锐,到时候在襄阳侯麾下做个富家翁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郭汜正准备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李傕侄儿李利的声音,“叔父,襄阳侯的使者到了。”
李傕站起身来道,“阿多,还不随我出去迎接襄阳侯的使者!”
李府门口,看着一袭青衣,腰悬长剑,满是儒雅的中年男子,李傕伸手道,“请,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韩暨也不犹豫,朗声道,“某家堵阳韩暨是也!”
郭汜稍稍欠身道,“之前俗务缠身,未能及时迎接韩先生,是某之疏忽,还望韩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韩暨一脸惊讶,指着郭汜,面朝李傕问道,“不知这位是?”
郭汜开口道,“某家后将军郭汜是也!”
韩暨当即欠身施礼道,“韩暨见过车骑将军、后将军,不知是二位将军当面,失礼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二人将韩暨迎入厅中,坐定之后,李傕才开口问道,“韩先生,不知道襄阳侯派你前来是?”
韩暨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道,“我家主公上表,麾下颍川徐庶徐元直荆南平定蛮人叛乱有功,奏请封徐元直为豫章太守,还望二位将军行个方便才是!”
李傕点零头道,“平定蛮人叛乱乃是大功,襄阳侯为麾下请功,坦荡之心昭然若揭,某与郭将军定当助襄阳侯一臂之力,只是如今襄阳侯往析县增兵,朝廷百官议论纷纷,我二人恐怕难堵朝中悠悠之口啊!”
韩暨从容的一笑道,“李将军放心,我家主公若是动真格,岂会派那么一点人马?这一切不过是我家主公的障眼法而已!袁术贼子胆敢派人行刺我家主公,我荆州儿郎请咽下这口气,我家主公如今还在半路,恐怕黄祖将军的大军已经包围了汝阳袁氏了吧!”
李傕点零头道,“黄将军确实是大将之才,去岁徐荣投奔了襄阳侯,不知近况如何?徐荣昔年大败孙坚、曹操,我等不及也!如今在襄阳侯麾下效力,想必襄阳侯也是十分看中徐将军吧!”
韩暨听明白了李傕的意思,话语中隐隐有投靠自家主公飞想法,当即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放出的流言起了作用,当下毫不犹豫的点零头道,“李将军果非常人也!徐将军大将之才,如今已经独领一方,为我主镇守江夏,时机一到,就和黄将军首尾呼应,拿下整个汝南,到时候看汝南袁氏还敢不敢嚣张!”
听到韩暨的话,李傕心中也大致明了,这黄祖能被刘奇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现在看来,最起码也能和徐荣平分秋色,这荆州,还真不能觑!若是李傕知道,自己听到的谶言和韩暨嘴里冒出来的话语,都是韩暨信口开河的结果,会不会气的吐血。
李傕颔首道,“韩先生放心,不过是区区一郡太守之位,某定然不会让我大汉的功臣受到不公待遇!”
听到李傕应承,韩暨含笑轻一拱手道,“如此,韩暨就先代我家主公谢过车骑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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