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自己的事自己做！”柳涯心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雪怒城的？

        柳涯心咬住下嘴唇，难道自己被监视了？

        “别这么说。”郑凡松一点也不在意，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就凭哥哥我为你们担的风险，你难道不应该帮我做些小事？”

        “你担啥风险了？”柳涯心立刻问道。

        “还真以为你们四个人的计划能瞒过我？”郑凡松笑着说道：“这天国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柳涯心沉默了一阵，说道：“你知道多少？”

        “还真有计划啊？我就只是诈你一下！”郑凡松笑眯眯地说道。

        “你！”柳涯心咬牙切齿，随后便泄了气，郑家专门管理十古氏，对付几个小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的郑凡松，年近二百五十岁。

        长了柳涯心一百多年。

        虽早已是成年，但并不是郑家的家主。

        郑凡松什么时候成为家主，取决于其他十古氏年轻一代成为家主的数量。

        十古氏主族中，与柳涯心平辈者，除郑家以外的九家，有五人成家主，那么郑凡松便自然而然地成了郑家的家主。

        郑家有作为十古氏灯塔的权利，当然也必须尽到为十古氏服务的义务。

        “别生气嘛！”郑凡松一屁股坐回到桌子上，将柳涯心也按到椅子上坐下，虽然放松了一些，但郑凡松坐得高，与柳涯心形成无意识的高低感。

        “跟哥说说，你们在计划什么？”郑凡松俯视着柳涯心，用手轻轻摸着柳涯心的头，循循善诱，言语中充满了青年自信的魅力。

        “没什么！你不是聪明吗？自己猜去！”柳涯心将郑凡松的手打掉，气鼓鼓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好，”郑凡松笑着答应道：“那哥哥我可就猜猜了！”

        猜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我大哥！柳涯心心里笑道，他好久没见到郑凡松这个大哥了，自然要试上一试。

        “你说，”郑凡松开口说道：“孟老弟有什么需求，居然没有跟我说，而是选择直接去找你们，而且一连找了三家十古氏。”

        “别问我，我不知道！”柳涯心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孟老弟是个聪明人，能找一家办的事，绝不欠两家情，对吧？”郑凡松的神情似是在跟柳涯心在唠家常，简单问问柳涯心的生活冷暖一样。

        “既然如此，直接来找我郑家，岂不是最为快捷的途径？”郑凡松紧盯着柳涯心的眼睛，深邃的眼神让柳涯心想要逃避与他的对视。

        “可是并没有！也即是说，这事要瞒着我郑家进行，为什么呢？只有一个大原因，就是因为我郑家可能会出手阻拦他！”

        “柳弟啊，你想想孟家去攻击谁，会担心我郑家会出手阻止？”

        “很好推理吧，他的目标是另一家，甚至数家十古氏！”

        郑凡松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味道，宛如一道移动的石墙，向柳涯心步步紧逼。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奇怪，孟老弟到底要干什么大事，要瞒着我。”

        “直到我发现他去找了戴老弟做盟友，我才明白，原来他的目标是戴家！”

        “毕竟戴老弟努力到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戴家在灰烬里重生，我了解他的脾气，我也是劝了他好久。”郑凡松叹了口气，似在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

        “后来他又去找了周弟，我又疑惑了，”郑凡松的眼神洞若明火，完全没有疑惑的样子：“你说，为了一个戴家，为什么要去找周家呢？我当时的理解是，为了给自己壮声势。”

        柳涯心内心大动，这些东西自己参过会议的人都不知道，而郑凡松却可以娓娓道来。

        “不过，既然去找了戴依风，那就是说，一定与戴家有关。”

        “那么，我就去戴家查，查一查孟弟性情大变的原因。”

        “我可不是孟弟，眨眼之间就能看几百本书，我是凡人，我只能一页一页地查，就这样不休息地查了一个月，只用无味的高能饼干过活。”

        “直到我看到了卢天润一案，我才知道，他联合周家的目标，是你！”郑凡松的眼神，盯着柳涯心有些发毛。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柳涯心反问道。

        “呵，首先，你知道沈家掌控着什么，若说对戴家的破坏力，沈家绝对比你柳家强得多，为什么孟老弟不找沈家而找你柳家呢？毕竟他们两个可以交流的话题，可比与你的多得多！”

        “自然是因为，在他参与的事当中，你比沈家那个小丫头重要！”

        郑凡松往后靠靠，单手撑着身子，双眼似是随意地看着柳涯心，继续娓娓道来。

        “卢天润一案，跟戴家本身，其实没什么关系，那次的法庭上，除了戴叔叔为主法官，为了避嫌，其他法官没有一个是戴家人，甚至有很多戴家人在为卢天润奔走发声。”

        “不过可多亏了那次判决，我才搞清楚那些长老的立场，他们哪些是戴叔叔的人，哪些是戴老弟的人。”郑凡松笑吟吟地说下一句题外话。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柳涯心站起身，冷面看着郑凡松，他受够这种被俯视的感觉了。

        “别板着脸嘛，弟弟。既然你着急，我就直接说结论了。”郑凡松又将柳涯心慢慢按下去，说道：“你们想要打败戴叔叔，还有救出卢天润，而且你们还要针对一个相对无辜的家族，但我尚不清楚哪个家族这么倒霉。”

        “至于孟弟选择你而非沈家的理由，也很容易理解。”

        “因为沈家入场，就算办成了，也会把这事闹大，这违背所有人的本意。”

        “而你入场，就很容易做到对孟弟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将卢天润隐秘地救出来。”

        “但你入场，总需要一个理由吧，说实话，我想不出孟弟开的什么条件会打动你。”

        “不过，既然已经去针对一个家族了，那顺带针对另一个家族，就是最简单的事，毕竟虱子多了不怕痒。”

        郑凡松盯着柳涯心的反应，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鉴于你加入了他那边，我暂定你们是想针对沈家，不过我一直想不通沈家怎么得罪你们柳家了？”

        柳涯心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郑家也不是算无遗策嘛！

        没成想郑凡松当即说道：“看你的表情，不是沈家？”

        柳涯心内心震动，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吗？

        “那是谁？牧小弟是你朋友，不可能，我家更不可能，雷家远在天边，也就是说，熊家？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郑凡松笑出了声，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不对，我早该想到的！不过这肯定不是你的计划！”郑凡松忽然拍手，显得很兴奋。

        “尽管柳叔叔受熊家影响颇重，耽误了制造一家的发展，但肯定不是你想去报复他的。”

        “那是谁呢？那是谁呢？”郑凡松迅速安静下来，颔首皱眉思考。

        但这并不难，不过一个想发展柳家且家主级别的人而已。

        郑凡松已经有了答案，一拍脑门。

        “是了是了，一定是柳老太爷的计划！”

        “今天碰到你，可太好了，柳弟！”郑凡松拍拍柳涯心的肩膀。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柳涯心别过头去，不看郑凡松。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裸的，在郑凡松面前。

        “嗯，熊家最近是有点过分，既然你们要去，我可以给你个面子，不再管这事，天帝陛下那边，我去谢罪便是！”郑凡松捏捏柳涯心的小脸，笑着说道。

        “真的？”柳涯心猛转过头来，惊喜地紧盯郑凡松。

        “恩，虽然不知道你跟熊家有什么仇，但我的职责就是给你们擦屁股嘛。”郑凡松笑得很爽朗，此时才真有些大哥哥的样子。

        “为什么？”柳涯心不解，再怎么说这种内战的事，郑家都应该出手阻拦才对。

        郑凡松摸摸自己的头顶，苦笑的说道：“你就当做我的私心吧。”

        柳涯心忽然想起孟文昊之前说的事。

        “不是吧郑大哥，熊姐还对你出手了？”柳涯心不可置信的望着郑凡松。

        郑凡松只好以苦笑相对，摸摸头无奈地说道：“小事，小事，我也理解，去恶界按照正常程序必须有令牌，不然她怎么去的恶界呢？”

        这还是小事？柳涯心不得不佩服郑凡松的大度。

        “还有一件事，我与周弟的看法相同。”郑凡松低头感叹道。

        “什么事？”柳涯心疑惑道。

        “现在的战斗家族，太多了。”郑凡松眼睛眯起来，神色凌厉。

        “现在征恶界用得着他们，以后呢？所以熊家也不敢一鼓作气，征下恶界。”

        “若是他们无用武之地，整天无所事事，会闹出一些事端，所以……”

        郑凡松说到这停了一下，他在盘算这话对柳涯心说合不合适。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说了。

        “所以我想用借你们的计划，昭告世人，战斗家族已经不吃香了！”

        “不懂！”柳涯心摇晃着小脑瓜，样子有些可爱。

        “哈哈哈，这些东西都交给我来做，你大哥我支持你们。”

        “不过，你可要替你大哥做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郑凡松另外补充了一句。

        “大哥尽管说！”柳涯心拍着胸脯打包票。

        嘿嘿，小孩就是好哄！

        郑凡松笑说道：“去敲打敲打雪怒城的雪族，让他们短期内再无独立之意。”

        “雪族真要叛变？”柳涯心惊讶地说道。

        “公然对立，它倒是不敢，但是可以跟我们谈和平。”

        “和平？”柳涯心有些不解。

        “是的，这群雪族可以不出兵相抗，也不流通贸易，固步自封，就像万年前的那种禁区。”

        “可这有什么用呢？他们自己的发展也会停滞大半。”柳涯心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郑凡松摸着柳涯心的头，缓缓说道：“他们可以等，等我们民众习惯了他们的独立，等到我们高层也习惯了不理他们，那时，独立便有实无名了！”

        “奥，这个也不懂。”柳涯心摇摇头。

        “哈哈，这些东西也都交给大哥来考虑就行了，你不用管这些事。”郑凡松咧着嘴笑道。

        过了半晌，郑凡松接着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敲打他们的，既然柳弟你要去雪怒城一趟，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怎么敲打呢？”柳涯心眨巴着眼睛。

        “这事简单，你到地方就知道了，我身无长物、全凭一张嘴都敢去，你身怀无数天宝，自然手到擒来。”郑凡松言辞语气中流溢着赞叹。

        柳涯心仔细一想，确实，郑大哥全凭一张嘴就敢去面对，自己为何不敢？

        “好吧，那这事就交给我吧。”柳涯心点点头。

        郑凡松拍拍柳涯心的肩膀，笑说道：“你可要加油啊，你要是失败了，恐怕雪族就要灭亡了。”

        “为何？”柳涯心愣住了，自己不是劝降的吗？

        “要是你失败了，等天国军从恶界回来，估计熊妹一人就能把雪怒城端了。”

        “怎么可能？熊姐有那心也没那力啊！”柳涯心瞪大眼睛。

        柳涯心只当郑大哥在说笑，万年前天国可是集合十古氏之力，才将雪怒城勉强降服。

        “是真的！”郑凡松重重地点头：“等你到哪里就知道了，我们把它纳入我们的版图，是为了他们好！”

        扯什么淡呢？侵略就是侵略！柳涯心虽然是天国人，但无论是何种理由的侵略，他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他可不想再让天宝沦落成战斗的工具！柳家之路因为吃了父亲的亏，所以偏移了一些，而柳涯心早已下定决心将它板正回来。

        “话说你来这，是为了见白老太爷吧。”郑凡松忽然说道。

        “是。”柳涯心微微点头。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事交给你来办，我很放心。”

        郑凡松拍拍柳涯心的肩膀，给予他认可和鼓励。

        “那我就直接回天兆城了，毕竟那边事儿也不少。”

        郑凡松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说道：“等你完成你的‘纪行’，我们就天兆城见吧！”

        “好的大哥！”柳涯心目送郑凡松走出门外，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哥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摇摇头，摆脱这些多余的思绪，重新地略微整理一下仪容，柳涯心昂首阔步向内屋走去。

        柳涯心可不想给白四爷一个坏印象。

        进了内屋，柳涯心发现这内屋不是由木石制造的。

        而是全用坚冰，柳涯心认识这种冰，名为天上寒。

        本身就是一种极品的制造材料，更何况这里的天上寒，基本都是六七翼级别的高级货。

        金子做的房屋也不过如此。

        “涯心，你来了！”屋内忽然有声音回荡。

        “白四爷，我来了。”柳涯心认真说道。

        一股冷风不知从哪里刮来，饶是“雪国之子”状态的柳涯心，也是鸡皮疙瘩从脚长到头。

        “白四爷，您可别吓我！”柳涯心赶忙说道。

        “傻小子，抬头看！”

        柳涯心抬头看那股寒气，竟从中显出一个暮气沉沉的脸。

        “白四爷，原来你在这啊！”柳涯心喜出望外。

        可白四爷似乎更加兴奋，尽管脸上依旧布满皱纹，但白色寒气绕着柳涯心的腰腿旋转了四五圈。

        “四爷，别绕了！”柳涯心感觉似乎全身都被摸光了。

        “嘿嘿，伢子，你可算来了，来来来，伸出手。”白四爷面相其实有些猥琐，那寒气做成的白牙，张开嘴后更是令人心悸。

        不过柳涯心能听出言语中的温情。

        柳涯心伸出手，那道白蓝色的寒气开始旋转，仿佛在空中凝结。

        过了一会，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半空中闪亮。

        柳涯心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滴银白色的晶莹液体，被寒风左右控制着。

        慢慢地浑浊，直到变成灰蓝，那滴液体被引导着，滴在了柳涯心的手上。

        “伢子，喝下去。”白四爷的声音在屋内回想。

        结合那张猥琐的笑脸，一般人都感觉这液体是毒药。

        但柳涯心却感受到话中地温暖，二话不说，抬头将液体咽下。

        “伢子，感觉咋样？”寒气在柳涯心上下升降，关心地来回查看柳涯心的身体状况。

        “还不错，没什么异常反应。”柳涯心如实回答道。

        “就是，咳咳咳！”忽然一阵咳嗽，柳涯心感觉那个东西好像卡在嗓子里了。

        不用每次都这样吧！

        “咳！咳咳！”

        白四爷并没有像段三爷那样斥责，而是生出一只白雾构成的手，抚在柳涯心的锁骨上。

        “那这样，来，感受我的手，我的手就是那个水之精髓的位置，慢慢地把它引导到肾的位置。”

        “肾在哪？”柳涯心尴尬的问道。

        “来，跟着寒气走，我来引导……对对对，就是这！”

        “白四爷，其实……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柳涯心犹豫不决，不知道此事适不适合说。

        “嘿嘿，咱自家人还客气啥，有啥事就问，这北城大多事，你爷爷我都能给你解决！”

        柳涯心心里暗道，这白四爷倒是真是大方。

        “我有一个太过优秀的部下，”柳涯心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我觉得我不如他，您应该知道他是谁。”

        “古沐是吧！”白四爷一下子就知道了，说道：“那孩子确实挺优秀的。”

        “是的。”柳涯心无奈的点点头。

        看来白四爷也认同柳古沐比自己强啊，柳涯心的头更低了，神情也有些落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别分心伢子，注意我手的位置！”白四爷训斥道。

        语气比段三爷温柔多了，柳涯心听了，心里暖呼呼的。

        “他真的很完美，各方面做得都比我好，我……我觉得我无法驾驭他。”柳涯心继续切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白四爷是个可信的人，自己憋在心里真的有些苦闷。

        “伢子，他是你的手下啊。”白四爷一边引导着柳涯心，一边与他闲适地聊天。

        “可他的光芒太过耀眼了！”柳涯心不是小气的人，但话说了出来，心里却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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