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决定先对付白润杰和潘玉书，至于笑阎罗和白九霄就先放一放吧。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不过临行之前，我还是悄悄去了一趟姑苏城。

        除了向影，没告诉任何人，就连钱子平都不知道。

        那是一个深夜，我站在老城区的某巷子里，点了支烟靠在墙上默默地等待着，不远处就是静静流淌的姑苏河水，偶尔还能听到“哗啦啦”鱼儿跃起的声音。

        头顶的月亮欲遮还羞，几片乌云在苍穹中游走，天气已经很寒冷了，几乎接近零度，站一会儿就手脚发麻，要不停地搓手、跺脚才行。

        抽了大约两三支烟后，脚步声渐渐响起，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宋董？！”看到我后，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树阎罗。”我站直了身子，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向姑娘说有人在这等着，我没想到是您。”树阎罗轻轻说着，眼底有淡淡的悲伤，但他很明显在强行忍着，“这太危险了啊，笑阎罗和白九霄就在几百米外……您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没事，他们不会想到我会来这里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我顿了顿，又问：“他俩现在什么情况？”

        “知道你要去大理了……他们特意给赵黄河打了电话，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树阎罗沉默了一阵子，才继续说：“被赵黄河拒绝了，说在大理能玩死你……华章商会一向就是这么心高气傲！目前两人就藏在这附近，说你要是还能活着回来，肯定还要来姑苏城，就在这守株待兔了！”

        “连他们都知道我要去大理了，看来已经人尽皆知了！”我很满意这个答案，点着头说：“不错，让他们等着吧，我迟早回来收拾他俩。”

        这番话过后，便是长久的冷场。

        树阎罗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黑暗寂静的巷子里，我俩就这样默默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摸出一支烟来，低头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

        树阎罗凑上来，用打火机帮我点着了。

        “艾叶的家人，我会妥善安置……你放心吧。”火光照亮的瞬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将一口青烟缓缓吐了出去。

        “嗯。”树阎罗轻轻应了一声。

        “我先杀白润杰和潘玉书……等回来了，再继续对付笑阎罗。”我继续道。

        “嗯。”树阎罗又应了一声。

        “信我。”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宋董。”树阎罗抬起头来，月光照在他那张布满哀伤的脸上，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几颗泪水正在其中打转，“十二罗汉，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不怕死，就想活着看到笑阎罗上西天。”

        “一定会的。”我一字一句地道。

        树阎罗离开后，我便返回金陵城。

        ……

        第二天，我便着手安排前往大理的事宜，在办公室里将众人叫在一起开了个会。

        二愣子、向影、姜乐、麻雀被我选中，随我一同前往大理。

        李东一听就着急了：“为什么没有我？”

        余英和陆青空也疑惑地看着我。

        “对付白润杰和潘玉书，这几个人就足够了。”我面色平静地说。

        “扯淡！”李东立刻说道：“你想杀白润杰和潘玉书，必定会引来赵黄河和其他徒弟……只有你们几个怎么够啊，咱们一起去才像话！”

        “一起去也没用。”我说：“那边是华章商会的地盘，分分钟就引来成百上千的人……你能打几个啊？你就是叶问也不行啊！”

        “总比只有你们几个强吧？”李东还是急眼。

        “我有我的安排。”我斩钉截铁：“你们几个守在金陵就好！”

        李东不说话了。

        虽然我们俩是发小，平时开起玩笑来也荤素无忌，但他能够认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什么时候不应该跟我犟。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我们几个即日启程，前往大理。

        ……

        我们启程的当天，白润杰和潘玉书才刚到大理。

        因为二人当众杀人，直接成为重点通缉犯，既不能坐飞机、也不能乘火车，一路不知受了多少磨难才回到家。

        到了大理，才算松了口气，这地方是华章商会的地盘，终归没有警察再追捕他们了。

        二人来到大理城中的一栋老房子内，这里是赵黄河的住宅。

        四徒弟段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二人进来，立刻从摇椅上跳起来：“我靠，你俩回来了啊……最近可把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潘玉书和白润杰均是洋洋得意：“就问你牛不牛！”

        段航呸了一声：“牛什么，之前撤退的时候，大师哥明确说了安全第一，不要惹是生非，尽快离开金陵城……你俩干的叫什么事，好端端招惹夏瑶干什么啊？”

        “嘿嘿，夏瑶可好看了，搁哪个男人也动心！”

        “少来，喜欢哪个女孩，光明正大追求才算厉害……暗地里耍阴招算什么本事啊？”段航还是很看不上二人。

        “龙门商会的人，我追她干毛啊，玩完了就算呗！”潘玉书一脸不屑。

        “你可以杀了她，但是别侮辱她！”段航摇了摇头，显然很不赞同对方的说法。

        “拉倒吧你个杰尼龟，跟敌人讲什么仁义啊！你要那么善良，别干这一行呗！乐山大佛下来，你坐上面去吧！”白润杰也听不下去了。

        几人正争执不休，二徒弟罗根和三徒弟江豪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弄清楚几人在吵什么以后，罗根、江豪站在白润杰和潘玉书一边，认为对待敌人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男的杀、女的x就完事了，大自然的法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考虑那么多不如去开慈善中心，还在江湖上混什么？

        段航则始终认为人可以杀，但其他没必要，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人性，而动物没有。

        如果做事和动物没区别，那和野兽还有什么不同？

        不过可想而知，段航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四张嘴，很快他就败下阵来，不再言语了。

        “我们都是坏人，你做好人去吧！”潘玉书得意洋洋，奇怪地问：“对了，师父和大师哥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们？”

        罗根回答：“他俩去找老会长谈事情了……因为你俩杀了艾叶，传说宋渔要来大理报仇，最近大家正商量应敌策略呐。”

        潘玉书一听就乐了：“宋渔要来大理？好事啊，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收拾他还不是手拿把掐啊……平时引他都来不了，这次算一步到位了！哈哈，我和五师哥这次要立大功了。”

        罗根却摇摇头：“不要小瞧宋渔，正德商会和盛世商会都没在他手上讨到好……就连咱师父也落到他手里过！他要来了大理，必定会做充分的准备，师父让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潘玉书一脸不服，口中嘟囔道：“至于吗，这可是咱们的地盘啊……”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正是赵黄河和宫泽走了进来，众人纷纷问候和打招呼。

        “师父！大师哥！”白润杰和潘玉书也纷纷叫道。

        看到二人回来，宫泽怒不可遏，上前甩了他们每人一记耳光，接着骂骂咧咧地道：“不是让你们赶紧退出金陵城吗，为什么要惹是生非？”

        二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宫泽怒气未消，又狠狠揍着二人，一时间“砰砰啪啪”的声音响彻在小院里，白润杰和潘玉书很快就被揍得死去活来。

        “行了。”赵黄河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宋渔马上就要来了，留着人手。”

        宫泽这才停了下来。

        二人鼻青脸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响地站到旁边去了。

        罗根问道：“师父，宋渔要来大理，这事确定了吗？”

        赵黄河没有答话，俯身躺在了院中的摇椅上，任由大理暖洋洋的太阳洒在自己脸上。

        “有消息称，宋渔已经出发了。”宫泽代为回答：“但带了几个人，目的地是何处，现在还不确定……各方面的人马正在行动、观察。”

        听了这话，众人均是又兴奋又紧张，毕竟之前在龙门商会手上吃了不少的亏……

        这回终于能报仇了！

        “就算他人来了，也别掉以轻心。”宫泽继续说道：“那家伙年纪不大，为人却很奸猾，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招。”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赵黄河躺在摇椅上睡着觉，其他人则静静地等待着。

        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眼看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宫泽的手机终于响起。

        “喂……好，好，我知道了。”宫泽挂了电话，便立刻转头道：“师父，宋渔有消息了。”

        赵黄河立刻睁开了眼，速度之快仿佛从没有睡着过。

        “宋渔去了洱源县。”宫泽低头说道。

        “……洱源县？”赵黄河微微皱眉。

        院中众人也是一片惊讶，各个面面相觑。

        “对，洱源县。”宫泽继续道：“大理下面的那个洱源县，洱海的源头之一就是那边，所以才有这个名字……是个水资源很丰富的县城。”

        “他跑去那边干什么？”赵黄河愈发不解。

        “不知道。”宫泽摇了摇头。

        “带了谁，查出来没？”赵黄河又问道。

        “二愣子、向影、姜乐、麻雀。”宫泽一一道来。

        “……就这几个？”

        “就这几个。”

        “你确定么？”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本来躺在摇椅上的赵黄河甚至忍不住坐了起来。

        “确定。”宫泽认真地道：“余英、李东、陆青空，以及受伤的夏瑶，都留在了金陵城……这是咱们的人亲眼见到才这么说的。”

        “……去大理下面的某个县倒是能理解，不敢直接来城里嘛，先到小地方落脚！”赵黄河匪夷所思地道：“但就带了这几个人？什么意思？这几个人就想来报仇吗？”

        “管他什么意思！”潘玉书兴奋地道：“师父，既然他们人不多，也知道落脚点在哪了……直接过去干他们呗！”

        “闭嘴！”宫泽狠狠瞪了他一眼。

        潘玉书立刻不说话了，但眼神中的期待愈发急迫。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渔一定在耍什么花招。”赵黄河沉沉地说：“不能着急行动，再探、再报！”

        “好！”宫泽点头，拿出手机就拨电话。

        当天晚上，众人便在这栋老宅子里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又聚到一起的时候，宫泽便带来了新的消息：“宋渔失踪了。”

        “失踪了？什么意思？”正在吃早餐的赵黄河一脸惊讶：“你不是已经派人盯上他了么？”

        “盯上了，但就是失踪了！”宫泽说道：“他们住在茈碧湖附近的一个村庄里……我确定所有路口都有人把守，但宋渔就是不见了……唯一的可能，是通过水路溜走了。”

        “水路？”

        “对，他们离茈碧湖很近，只有水路才能避开咱们的人！”

        “其他人还在么？”赵黄河又问道。

        “在！”

        “……”赵黄河沉默一阵，啃了一口手中的大饼，喃喃说道：“金陵城有什么动静没？”

        “没。”宫泽摇了摇头。

        “宋渔肯定在耍花样！”赵黄河轻轻地咬着牙，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派人查一下龙门商会其他地盘，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好！”宫泽再次摸出手机。

        龙门商会的其他地盘，华章商会和正德商会、盛世商会一样，以前根本就看不上，因此并没有根据地，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想要查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短短半天之后，宫泽再次有了消息：“龙门商会的其他地盘都蠢蠢欲动，长安的叶桃花、石城的包志强、呼市的赵七杀、并州的梁国伟、合市的老狼、昌城的祁柔……都准备来大理，已经在组织人手了，预计最迟明天就能到达！”

        “哈哈哈！”赵黄河抚掌大笑：“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就带这么点人……原来是障眼法，金陵城一潭死水，心思都放在其他地方了！以为我查不到吗？以为我查不到吗？”

        最后一句话，赵黄河连说两遍，显然相当得意和骄傲。

        “师父，怎么办？”宫泽又问。

        “既然摸清楚了宋渔想玩什么花招，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赵黄河长长地呼了口气：“他的援兵不是明天才到吗，今晚就来个突然袭击，直接杀到洱源县去，干掉二愣子等人！让宋渔看一看，大理究竟是谁的地盘！”

        “师父，带多少人过去？要不要再调其他高手了？”宫泽再次问道。

        “就那几个小崽子，还带什么人、调什么高手！”赵黄河哈哈大笑：“就为师和你们，足以将他们全歼了！安排其他人封死洱源县所有出口……包括水路，别让他们跑了即可！准备一下，今晚行动！”

        “行！”宫泽点头。

        “好！”

        “同意！”

        想到马上就能灭掉龙门商会一半高手，黄河六子均是相当振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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