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呵斥道:“别胡说八道……多大人了,有点眼力见儿……”
舒舒轻哼道:“看来这兄弟是真的,嫂子换不换的无所谓……”
十阿哥讪笑着:“哎呀!九嫂,这都是话赶话……这不是昨儿哭了一鼻子丢人,赶着找补……”
舒舒没有再说什么,哪里看不出十阿哥在为九阿哥遮掩,这是打定了主意将九阿哥的身体状况瞒住。
昨日听了太医秘禀的,除了康熙、宜妃、梁九功,就是他们三个。
老太医那里,不用担心他泄露。
剩下几个人捂死,此事也就彻底瞒住了。
九阿哥原本觉得不用瞒着八阿哥,可见十阿哥与妻子如此,也就跟着配合。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必要特意宣扬,让哥哥们担心。
八阿哥在旁,真有些糊涂了。
昨晚回来,他听妻子说了一嘴,却并不完全相信是九福晋在闹腾,等到问过前院太监,自是晓得更多消息。
何玉柱几次请太医……
皇上、宜妃相继到来……
十阿哥嚎啕大哭……
八阿哥有了自己的判断,不是董鄂氏有事,否则即便惊动宜妃,也不会惊动皇上亲至,更不会引得十阿哥痛哭。
只有九阿哥……
可是老十这么说,九阿哥又是如常去上学。
要说有什么不对,就是气色有些疲惫,眼下发黑。
他自己也是新婚,自是晓得什么缘故。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否则这两口子怎么还有心情胡闹?!
八阿哥满头雾水的回去,九阿哥与十阿哥出了阿哥所。
十阿哥压低了音量道:“我就晓得,九嫂今儿会催九哥上学……”
九阿哥没好气道:“事后诸葛亮……”
十阿哥不服:“什么呀!九嫂明白汗阿玛昨天那番话的用意,当然得催你上学,省的宫里各处瞎猜到九哥身上……九哥,往后你就听宜额娘的,好好听九嫂的……”
九阿哥只觉得别扭:“听娘娘的还说得过去,听你嫂子的算什么?谁家爷们不是自己个儿说了算?”
十阿哥道:“大事自然九哥做主,家里小事就让九嫂费心……”
除了生死,其他都不算大事。
九阿哥却觉得有理,点头道:“那是自然,谁耐烦操心那些家长里短……”
*
二所,舒舒先是跟小棠安排了两顿膳食的菜单,随后嘱咐了小椿几句,让她早早去与毓庆宫找太子妃求个出宫的条子,安排齐嬷嬷与孙金回趟都统府:“要是太子妃问缘故,就将厨房与阿哥库房的事说了,不必瞒着。”
至于其他的,小椿也不晓得,无须特别嘱咐。
小椿应了。
舒舒熬了一夜,也是乏了,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今天七月初五,本是请安的日子,可昨天宜妃走前嘱咐,让她好生歇几天,舒舒自是从命。
刚闹出大新闻,不沉寂沉寂,难道要出去让人围观?
舒舒是被饿醒的,换着衣服,小椿就进来禀道:“几位福晋头午都打发人来……五福晋同七福晋还亲自来了,见福晋睡着才走……三福晋同四福晋打发乳母过来……太子妃与大福晋也是身边人过来……”
这就是远近亲疏的不同。
舒舒点头:“妈妈呢?”
“辰初就出宫了……”
小椿回着。
舒舒已经饿得不行,立时叫人传膳。
至于皇子膳房的人……
这边当值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拘押在内务府。
没有当值的,也被传唤,挨个拷问,是否与刘氏有关系。
与刘氏没有关系的清退,有关系的则一并审理,看是否牵扯此案中。
不过昨天十阿哥就发话,将三所皇子膳房的人指了大半在这边上差。
等内务府什么时候挑了新人手补上,三所的人再回去。
因此膳食已经预备妥当,早在灶上温着。
舒舒梳洗完毕,膳食也到了。
看着小棠霜打的模样,舒舒道:“吓到了?要不要歇两天?”
小棠连忙摇头:“福晋可别让奴婢歇着……之前都是奴婢粗心,这样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差点害了福晋……”
昨日康熙下令带走皇子膳房的人,小棠本也在其内,还是舒舒说情才留下。
小棠恨不得戴罪立功,哪里敢懈怠?
舒舒见她眼圈乌黑,显然昨晚也没歇好,嘱咐小椿道:“一会儿叫人给她熬碗安神汤,补个觉……不用胡思乱想,本也不是你的错,咱们初来乍到的,哪里会想到还有这样手段?”后一句,却是对小棠说的。
小棠哽咽着,点了点头。
舒舒又对小椿道:“你去趟翊坤宫,代我替娘娘请安,就说我同九爷昨晚用了安神汤,歇的好……爷上学去了,我偷懒多睡了一会子,精神不足,估摸要养些时日,近日就不去给娘娘请安……”
这世上最牵挂儿女的,只有生身之母。
传个消息过去,也省的宜妃担心。
小椿记在心中,叫了核桃跟着,往翊坤宫去了……
*
都统府,正房。
觉罗氏与伯夫人对坐,两人面上都十分难看。
齐嬷嬷已经回宫去了,可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两人揪心。
觉罗氏觉得心肝都跟着抽抽,恨恨道:“就不该任由她胡闹,早定给椿泰哪里会有这些事!”
伯夫人则是冷笑:“要我说,还是皇上太过宽容,将内务府那些包衣奴才惯得没个样子!给了他们恩典,让他们与八旗人丁一样补缺补差事,尤嫌不足,恨不得将主子踩在脚底下……”
“同样是皇帝的奴才,这家奴自是优容……”
觉罗氏掐着佛珠:“宫里处处离不得她们,真是防不胜防……”说到这里,压低音量:“归根到底,祸根还在皇上身上,满宫的包衣嫔妃,皇子侍妾也是可着内务府秀女里挑,有了前例,可不是人人都生了上进心……”
“咱们在宫外,鞭长莫及,说不得还得托二房嫂子去宫里走一遭,看要不要在太后跟前请托几句……”
伯夫人关心则乱,实不放心舒舒一人在宫。
觉罗氏想了想,却是摇头:“不行……二房嫂子性子耿直,那张嘴也怕人,谁晓得会说出什么……再说有宜妃娘娘在,正经的婆婆,能照拂的自是照拂到……照拂不到的地方,也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
伯夫人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不由望向门口:“二弟太鲁莽,说进宫就进宫了,别惹怒了皇上……”
觉罗氏安慰道:“嫂子放心,他晓得轻重……”
要是半点反应没有,那哪里是重视女儿的人家?
齐锡要真是鲁莽的,也不会做到一旗都统的高位。
就是内务府那边,总不能干看着,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给女儿庇护?
*
乾清宫,西暖阁。
看着“啪嗒”、“啪嗒”掉眼泪的齐锡,康熙只觉得太阳穴直蹦,咬牙道:“行了,朕都处置了,不会委屈了你宝贝闺女……”
齐锡在脸上抹了一把,哽咽道:“皇上,奴才怕……这内务府包衣三旗,自成一派……这回虽然九福晋是受了无妄之灾,可谁会体恤?说不得在那些奴才眼中,九福晋反而是错的,先是撵灶上嬷嬷,现在又撵保姆嬷嬷……他们亲戚连着亲戚的,都是熟人,这要是同仇敌忾起来……有了这一回,还有下一回……皇上日理万机,到时候九爷同九福晋还不知怎么被他们辖制……”
康熙面上不以为然,心中却有些触动。
刘嬷嬷的口供是他亲自问的,那奴才不仅要害女主子身体,连带着收尾都安排好了。
要是只查膳房,就会查出是一个受过被撵的那个婆子恩惠的粗使太监下手。
实际上,这个太监前几月才晓得,自己还有个侄子……
这一环套一环的,要不是董鄂氏担心丈夫身体,非要请太医会诊,真就被那老奴糊弄过去。
内务府包衣,把持着这宫内大部分差事。
要说他们明目张胆的欺凌皇子与皇子福晋,那倒不至于,可背地里做些手脚,却是能的。
若是旁人通过他们在宫里搅风搅雨……
康熙的脸沉了下来,想起自己对赵昌的吩咐,命他悄悄彻查东西六宫与阿哥所、兆祥所,看是否还有这种“奴大欺主”之人。
齐锡看着康熙脸色,小声说道:“皇上,九爷已经大婚……”
康熙抬起眼,打量起齐锡,似笑非笑:“怎么?你这当岳父的要帮九阿哥讨爵位?”
齐锡连忙摆手:“奴才不敢!诸位皇子阿哥都是得皇上调教培养,文武双全不说,还都不愧咱们八旗男儿本色,带得兵马,凭功封爵……九爷还稚嫩,寸功未立,少不得皇上要操心几年……奴才就是一点点小心思,爵位什么的自是要看九爷以后本事,可这府邸是不是可以先圈地方?正红旗地界,诚郡王府那条街,正好还有一块空地,这早点儿占上,也省的以后一时没有合适的地界……”说到最后,带了祈求望向康熙。
他相貌不差,人到中年也是仪表堂堂,要不然这个表情实在难看。
这是康熙一手提拔的心腹,换个人这么作态早撵了。
康熙很是无语,拐弯抹角啰嗦了半天,是为了这个。
他亦是为人父母,能体谅这份慈父心肠,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别想了,九阿哥府邸不会选在正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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