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沐春决定加入夏军共谋大事的第二天清晨,鸡鸣声才刚刚响起,在这只有一些个商贩才刚开店门,大街上空无一人的时候,有三只马匹出了城去。
此时的夏立新心里一半是激动另一半则是担忧,他们三人一旦到了军中,那么囤聚在拒虎关外的那百万大军立即就会挥师南下。激动,因为如今有了大申镇南王独子的协助,可谓是最大大“人和”,担忧,是怕自己父亲如果要让自己带领一支军队怎么办?他夏立新如今可还没有准备好,况且对于战场上的事情一知半解,担心会让父亲失望。
不过大体上,激动是大于担忧的,如今军帐之下能人异士如云,他夏立新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得不说,依靠着司徒这个姓氏,夏立新这一年半载的时间无论是办事还是住店都省去了许多麻烦,这次出城,原本需要通牒的三人,因为见到夏立新的那个化名,守卫的差点没安排专人送他们出去。
李沐春骑着马匹向夏立新靠拢,问道:“前任国师也加入了夏军阵中?”
夏立新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之前代替父亲与前国师大人见过一面,说是出谋划策,其实也就是分析了一下如今双方的局势,前国师大人还是不太愿意掺和这等事情的,毕竟为大申效力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情谊还是有的。”
“难怪。”,夏立新点头道。
大申境内如今的城池关隘想要通过还是不难,现在最让夏立新头疼的事情,是如何通过那座拒虎城。作为最重要的边塞之一,里头的戒严程度可想而知,先不论强行冲关是否能行,可一旦这么做了,大申必定会有所察觉,夏军虽说离着拒虎城已经很近了,但是那样一支大军行军,总归还是要些时日的。
“年前进入大申境内途经拒虎城,还是前国师大人打点的关系才能够通行,如今想要出去会很难,我在考虑是不是再去找一次前国师大人。”,夏立新说道。
李沐春却是笑着回应道:“不必麻烦,我们着身边不是有个大申的虎烈将军嘛,叫泸湛帮我们通融一下就好。况且,实在不行,我这还有个身份摆在这里,据我所知,拒虎城那位边防督军张绍与我父亲还是挚友。”
夏立新大喜,“那这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就只管赶路了,像我们这么快马加鞭再加上梵林距离那座拒虎城不远,大概五六天的样子就能赶到,前提是中途不会出些岔子。”
三匹骏马在官道上疾驰,从清晨到正午,马不停蹄,中间走走停停,终于是离开了梵林境内。
这里是一片广袤的沙土平原,树木稀少,空中飘荡着些许黄沙。
这个地方,李沐春与泸湛再熟悉不过了,在这平原不远处的前方,就是那座画眉山了。
“故地重游啊。”,李沐春感慨道。
泸湛也说道:“是啊,没想到这已经是将近两年前的事情了。”
在这画眉山经历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夏立新见二人如此感慨,便是忍不住问道:“二位登上过那座画眉山?”
李沐春点头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太好说。”
夏立新点头,既然不太好说,那么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刚刚我琢磨了一下,我们这次不经过画眉山,走另外一条路,从拒虎城西边的附属城池仁城出关,从那里出去应该会比拒虎城容易一些。”,夏立新随后又说道。
赶着一条熟悉的路,虽说上一次是有人带着御风飞行,但是途中一直都在俯瞰大地的泸湛还是认了出来。
泸湛说道:“这条路当年也是走过啊,少主可能有所不知。”
李沐春哦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过这边?我记得当时赶路可没往这边走过。”
泸湛笑道:“那是因为少主当时被奸人用计送到那鬼域中去了,还是瑞前辈与原前辈为我和一峰兄弟指了一条明路,去往学宫的路途就是这边。”
李沐春点了点头道:“怪不得。”
说起学宫,马背上的青衫年轻男子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位红衣姑娘,说起来当时还没好好与荷姑娘道谢与道别呢。
“前方会经过一处名为桃坪的村子,然后要翻过一座白良山,之后的路就好走多了。”,夏立新说道。
“白良山啊。”,泸湛朝向李沐春,“我们当时去往学宫,就是从白良山中那一尊空间镜过去的。这空间镜真是方便至极,不得不佩服那些修士老爷,只可惜启用费用高昂,当时的费用还是瑞前辈代出的,那些个借款,可都落在一峰兄弟头上了。”
泸湛不说,李沐春可能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因为他知道林一峰那人一定只会偷偷自己还清。
“我会想办法帮忙的。”,李沐春说道。
“理应如此,一峰兄弟为少主操劳有加。”,泸湛笑着说道。
李沐春也笑了笑,说道:“所以只有慢慢偿还了咯。”
面对二人的交谈,一旁的夏立新默默的听着,因为觉得有趣,像李沐春二人那样的走江湖四处游历的经历可不是他夏立新这几步能比的,如果真有那一天,夏立新还真想跟着李沐春到处走走,见识见识。
夏立新忽然想起某事,便问道:“听泸湛兄弟说,沐春你还是一位练气士?”
被夏立新这么一提,泸湛这才想起来,连忙问道:“瞧我这记性,都忘记问少主你了,还多亏三公子提醒了一句,少主你的气息与以往比起来怎么会如此不同了?莫非是这一趟道州之旅境界攀升,在下已经看不清少主的境界了?”
李沐春挠了挠头,“该怎么跟你们说呢。。。”
“我之前是一位练气士不假,但是出于某些原因,这一身修为被某人暂时取走了保管,等时机一到便会还给我的。”
泸湛眨了眨眼,问道:“这一身修为还能被取走?”
夏立新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李沐春摊手道:“人家法术通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他没将我这人暂时“保管”,我李沐春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反正你李相卿如今不在这里,我李沐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夏立新唏嘘道:“如此手段,看来沐春你此行结识的神仙老爷还真不少。”
李沐春也毫不谦虚的嗯了一声,“这个还真不少,学宫有,道州有,就连那死人魂魄会去的地方,都有结识之人。”
夏立新苦笑道:“四海为友,甚好甚好。”
下午十分,日头公已经开始朝西边偏移,三人也到了那桃坪村中。
在这里,年味还未消散,村落里的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一些个喜庆的东西依然还是商贩摆在店门口最前方的。
“难得来一趟,你们二人先走,我随后就跟上。”,李沐春说完便牵着马匹往一边走去。
泸湛不好意思的看向夏立新,问道:“不会耽搁时间吧?”
夏立新摆了摆手道:“不打紧,就当是中途歇息一会吧。”
李沐春走进一家名为“春韵”的字画铺子,前方站着好几个人,穿着各不一。穿着蓝色袍子略显苍老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身着相对朴素。一身粗布棉袄的年轻男子。一位身背竹箱,头戴棉帽,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籍的书生,以及一些街坊上的教书先生都围观在这间字画铺子前驻足围观。李沐春稍稍往里挤了挤,想着凑个热闹。只见那铺子门前摆放着一张长木桌,呈暗红色,桌面上看得出来是经过长期打蜡保养,亮闪闪的,上面铺着几张竖长的红纸,身穿红色棉袄马甲的鹤发老者手持毛笔正在写那诗词。
李沐春瞧了瞧桌子旁,还放有几幅早已写好的诗词。诗体近于宫词,多为绝句,文字工丽,内容大都是歌功颂德的,或者寓规谏之意。李沐春连忙问了问那位背着竹箱的书生。
“敢问这位先生,在我认识中,这春帖都是用剪贴,为何这里却是用手写?”
那位书生也没嫌麻烦,反而笑着与他热心介绍了一番。
“这些帖子与那窗花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一地方习俗,是为写春帖子。在宫里头一般都是用剪彩的形式裁剪出来的,我们这些小乡镇没有那个习惯,于是干脆就用手写了,这样还来得快些。与其说是手写,更像是手画。而这位铺子的李掌柜,便是这十里八乡,画春帖最神的一位了,如果公子喜欢的话,倒是可以买一些回去,讨个喜庆也好。”
李沐春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谢一声后,便是继续观看那位掌柜画春帖。
待到掌柜停笔之后,站在其身后一位穿着红衣棉袄的年轻姑娘便是示意大伙可以购买了,又往店里招呼了几位伙计,将先前的一些存货也一并拿了出来,挂在了铺子门口前。围观的众人纷纷开始进行挑选,一副春帖说贵不贵,有十五两一副的,也有十两一副的。
李沐春走来走去,挑选了两幅写有小楷诗册的斗方和门心各一幅,过去结账的时候,那位掌柜的看了一眼这位头戴斗笠的年轻公子,眯着眼睛,笑得很慈祥。
“这位公子眼光不错啊。”
李沐春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懂一点点,到底还得是掌柜的那一双妙手,才能作出如此佳作,让晚辈大饱眼福。”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笑眯眯的给这位会说好话的识货年轻人少了五文钱,但是这位白衣年轻人还是给了三十文,留下一句“物有所值”,便是转身离去。那位已是年过七十的白发掌柜在年轻人离去后朝那个方向拜了一拜,嘴里喃喃自语。
“不知道又是哪位山头的仙师下山游历来了。”
老者见到越来越多的顾客开始向其询问价格,反而不见自己那位孙女,于是转过头去,便见到年轻姑娘早已愣在原地,脸颊微红,眼神盯着那位前者马匹逐渐远去的青衫年轻男子,如同被勾了魂去。
鹤发老者哭笑不得,现在回想起来,方才那位公子确实长得很不错,刹那间,老者又是灵光一显,立即叫那店里帮忙的伙计拿来纸笔,落笔行云流水,短短五个大字,一气呵成。
人间琢玉郎。
当场就有人想要出价买下这幅刚刚“出炉”的春贴,可是老者坚决不卖。
老者再次看向青衫年轻男子离去的方向,心想,哪天公子要是有缘再见,这一贴一定要亲手送给公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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