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萧忆一愣，他除了心虚案子是甄琬的功劳外，还真没想其他的。

        萧将军担心所说的话被沈如晦的手下听到，拎着萧忆，直到走回住处内房里，大门关紧了，才松手。

        阮姨娘等人，包括甄琬也都自然的跟了过来。

        萧将军道：“那京城是何等地方，你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小子独自去了，岂不被人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萧忆皱眉道：“我与旁人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吃我？”

        萧将军一听萧忆这天真的说法，更不放心了：“忆儿，有时候得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你要是去了，可是查案的，到时候要是有线索查到贵人身上，你继续查是不查？总之，这里面水很深，听父亲一句劝……”

        “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萧忆忍不住出声提醒。

        “孩子，保命更重要。”萧将军苦苦相劝。

        萧忆果断摇头：“人情世故岂是生来就会？这样的机会，哪怕拼了命也是要试试的……我意已决，爹莫要再劝了！”

        他说的慷慨热血，一时将萧将军也震住了。他一辈子吃了人情世故的亏，更不相信萧忆能处理好。

        但……若他放弃，往后等待他的，可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了。

        萧忆转身要走，就见甄琬也在呆呆的看他，顿时就是脸上一红。

        他一把拉住甄琬的手腕，将她从人群里带走。

        两人亦步亦趋的走了好一段，直到甄琬有些不高兴了，萧忆才舍得放开她。

        “干嘛呢。”甄琬摸了摸被捏的发红的手腕，没好气的说。

        再抬眼，却见萧忆面色发红的厉害，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你觉得我不自量力么？”他问。

        “呃……”甄琬下意识道，“没有。但你爹说的也不假，你去京城，是诱惑，也是危险。”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萧忆急忙道，“你今日也听到沈大人的话了。他说我有才，是说我破了这起谋杀案。可……”

        “可什么？”甄琬奇怪的问。

        “可这案子，十有八九都是你勘破的。我还腆着脸说愿意去京城……”萧忆说出来，反倒感到轻松了许多。

        甄琬突然抿唇笑了起来。

        轻风卷起落叶，调皮的拍到两人的衣角上。

        “你好傻。”甄琬脆脆的声音传出，“我做的都是仵作的事，你去了京城是做官的，不是做仵作的。”

        萧忆眨了眨眼，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要做的，不是验尸，是明辨是非，是抓住真凶，是真相大白。”甄琬又道，“这些，你在这个案子里都已经做到了。”

        萧忆眼中闪过一丝悸动，脱口而出道：“那在你来看，我应该去吗？”

        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在沈如晦第一句问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去甄琬，只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沾了甄琬的光，才没有开口。

        现在，终于能问了。

        甄琬的意见，他觉得很重要。

        但其实这一点，甄琬自己也很清楚。

        萧忆非常聪明，这一点她从不怀疑，但他就像一块没有打磨过的璞玉，甄琬自己，更像一块磨玉石，她的看法，她的意见都对萧忆有极大的影响。

        但是面对这个问题，甄琬一时迟疑了……

        萧忆入京，她被留在萧府中。于她自己而言，各有利弊。利在于两人终于分开了，形式婚姻变得更形式了。但弊端也相当令她头疼，没有了萧忆这块挡箭牌，她想做许多事也变得更难，成日和阮姨娘、柳氏住在一块，她们将会把对付萧忆的热情加注到她身上，更不提在她们眼皮子下脱身了。

        一时间，甄琬的脑袋里不断闪过各类思绪。

        但萧忆清亮的双眸近在咫尺，期盼着她的回答。

        “依照你的心。”甄琬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

        她分析不出萧忆的离开对她会有什么影响，但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影响他的决定。

        萧忆的脸上出现相当动容的神情，干净的眼里似是亮的要发光。

        他飞快的握住甄琬的手，喜形于色：“琬娘，能娶到你做娘子真好！”

        萧忆发自内心的道出这句感叹，却见眼前人的嘴角慢慢下垮，眼神逐渐不善……直至面无表情。

        “你刚才说什么？”甄琬黑着脸问。

        “我，我说……琬娘你真是我好兄弟。”萧忆磕磕巴巴的道。

        “嗯，这就对了嘛。”甄琬恢复笑眯眯的表情。

        ……

        夜间，萧将军还坐在油灯前，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酒。

        “将军。”阮姨娘将一件外衫轻轻披在萧将军肩上，“仔细着凉。”

        萧将军紧锁的眉头稍稍舒缓了。阮姨娘就是有这点好，贴心温柔，即便她并不聪明。

        “还在为忆儿头疼？”阮姨娘试探。

        “是啊。”萧将军叹道，“这孩子小聪明多，但还远不够圆滑，真去了京城，也不知要吃多少亏。”

        “有那位沈大人呢，他将我们忆儿带去，定会护着他的。”阮姨娘道。

        “沈令君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天天守着忆儿。”萧将军不住摇首。

        “哎，将军。”阮姨娘一副恍然醒悟的样子，“咱们敏儿可比忆儿沉稳多了，若是他跟着去京城，该是没问题的吧。”

        “你……”萧将军一阵语噎，立刻明白过来阮姨娘又在旁敲侧击的想给她家萧敏谋好出路来了，只是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自己？

        “你真是……”他无奈道，“萧敏世故一些不假，可人沈令君从头至尾提了一句萧敏吗？别想了，赶紧去睡！”

        阮姨娘犹自不死心，破罐子破摔：“都是一个爹生的，能有多大区别。将军你去跟那位大人讲讲，说咱们敏儿不错，带咱敏儿去京城当官。”

        萧将军忍住骂人的冲动，本想说沈如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难道会听你一个人讲话，转念一想，这说法怕是也堵不住阮姨娘鼠目寸光的嘴，又改了口。

        “你当真以为这会时间去京城为官，是个好事？”他道，“即便是萧敏，去了也是送死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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