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死？”阮姨娘咋舌，“将军说的可太夸张了些。”

        “我说的可一点不夸张。”萧将军烦心的揉揉眉心，“当今天子刚登基不足三年，前朝余孽可是这短时间能清理干净的？尚书令沈如晦看似风光，背地里……”

        他说到这里顿时停住。看到阮姨娘一脸的莫名，顿时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背地了如何？”阮姨娘还在追问。

        “官场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萧将军说的直接不留情面，“总之，沈大人要在朝中安插自己人，需要的就是忆儿这样胆大不怕事的，敢和沈如晦的眼中钉对着干的人。”

        阮姨娘这下恍然大悟：“那岂不是去做冲锋陷阵的替死鬼？”

        “嘘！隔墙有耳。”萧将军连忙做手势要她小点声，“正是如此，我才不愿让忆儿去，依他的脾性，以后得罪的人定不会少。那京城里的人，可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

        “可我观那沈大人……是个好人呢。”阮姨娘迟疑着道，“忆儿若忠心待他，真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管忆儿死活的。”

        萧将军轻蔑的一笑，好人？以沈如晦的位置，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更深的含义，绝不是单纯的用“好”或者“坏”能定义的。

        “监察使李大人死在他眼皮底下。”他道，“你见他这些日子可有一丝哀伤痛心？不过是折了枚棋子罢了。”

        阮姨娘听了这些话，一夜都未睡好。从前她只觉着，男人就该当大官，有地位，带着妻儿享荣华富贵。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她又觉着一家人安安稳稳才最好。

        然而，无论是萧将军还是阮姨娘，最终都没能拦住萧忆。他第二日一早就向沈如晦表明了态度，总算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一片辽阔蔚蓝的天空。

        事情定下后，沈如晦不再多做停留，派吴将军留守金宁做收尾工作，自己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他这一次出行，除考察民情、审查地方官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发掘可用的人才。

        所以这一行，总算没让他太失望。

        萧忆夫妇，买一送一，只用出一人的俸禄，可得两人才能，似乎是个划算的买卖呢。

        ……

        即便沈如晦是萧家的救世主，他的离开还是让萧家上下都松了口气。

        萧忆新年后要到京城报道，虽说距离上任之日还有一月有余，但这一去可不知几时能回，府里要准备的事宜也不少。即便萧忆再三强调他的行装无需收拾太多，以免给人留下娇生惯养公子哥的形象，他那乱七八糟的行李还是收拾了满满两马车。

        “七！娘！子！”环儿的声音极具冲击力的从窗口射入，瞬间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甄琬。她睁开眼好几秒，才见环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七娘子，大事不好了！”她一掌拍在甄琬所坐床榻的床柱上，震的连床上的甄琬都跟着抖了三抖。

        “什么事？”甄琬连忙从床上站起，看见环儿一脸义愤填膺又有些慌张失措的模样，心中一咯噔。是张德玉的余孽又闹事了？是吴将军又查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证据了？……

        “环儿瞧见李子他们把姑爷的行李放到马车上。”环儿道，“就赶紧把娘子的东西也放上去，可被他们一个个全拿下来了！还说姑爷不带娘子去京城！七娘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呀。”甄琬点头，反倒安慰起环儿来，“你别白忙活啦，赶紧把东西都收回来吧。”

        “那怎么行！我把您的行李又一个个放车里了，还跟李子他们说了，再拿下来我就打死他们……”环儿抓着甄琬的手摇摆着，“娘子您快去求求姑爷，要他也带您去呀。否则，他去京城里做大官，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一次呢。”

        “环儿……”甄琬无奈的叹口气，“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总是暴力威胁别人，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是故意刁难你的。”

        “环儿错了！娘子先去找姑爷，回来再责罚环儿。”

        “我不去的。”甄琬笑道，“环儿，以后这么大的院子就只有你我二人了，好不好？”

        “娘子……”环儿垂下眼。

        ……

        萧敏酸的一天都吃不下饭。

        那萧忆有什么才了？有什么能了？连学堂的先生看了他都要摇三下头的人，怎么就能被沈如晦看中了。

        还不是他走了狗屎运，先发现了沈如晦的真实身份，后来才有机会一展头角的。

        若是换成了自己……萧敏无力的垂下头，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如果，沈如晦没有追究自己一心想让丫鬟顶罪就是万幸了。

        正垂头丧气间，萧忆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让他更加一阵厌烦。

        “什么，琬娘的东西搬上来又被搬走了？你们脑袋都是石头做的？”萧忆气的心口疼，“不是……谁跟你们说琬娘不去的？”

        “啊？”站在他面前的李子顿时目瞪口呆。

        李子在府里待了些年头了，也算是看着萧忆长大的。他不是最底层的小厮，手下也有几个人，是个小头目了。

        而这次说不装甄琬的东西上马车，还真是自己自作主张了。萧将军也常出远门，多的时候有两年都没有回过府里，也从未带阮姨娘出去过。加之这一次也没人跟他说过甄琬会一同去，所以想当然了。

        “糟！”萧忆一拍掌，如此一来，琬娘定是误会了，他得赶紧去探探口风，解释解释。

        “你们几个，再把我的物件梳理下，不是路上必需品的都不要带，给我在马车里腾空间出来放二少夫人的东西！”他抛下指示，风一阵的跑了。

        不远处的萧敏听了这些话，忍不住一阵冷笑。这世上居然有男子到外地赴任还拖妻带子的？到了京城那块宝地，不说官员间的互相馈赠侍女，就说那烟花之地，也不知有多少娇妾美人等着他呢。

        萧忆居然还要带个母老虎一道去，怕不是被门夹了脑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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