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远看到背篓里的衣服露出来，下意识拔腿就要跑。

        沈毅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凌志远的双手往后一扭，紧紧将人钳制住。

        张兰春想要上前解救大儿子，看到跟在沈毅旁边的两只老虎，到底没敢迈开腿，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造孽啊！我家志成尸骨未寒，你们又要伤害我家志远啊！”

        凌安一巴掌扇了过去：“闭嘴！”

        然后，张兰春真的闭嘴了。

        因为失去小儿子的悲痛忘却的记忆，随着这一巴掌如潮水般涌了回来。

        她想起凌安的凶狠，尤其是凌安在“梦中”的凶残模样，心里没有了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心思。

        李公安将背篓里的血衣拿出来，展开给凌家人辨认：“这衣服谁的？”

        凌家人谁都没吭声，可他们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心底的答案。

        他们看到衣服，听到公安同志的问话，都下意识看了一眼凌志远。

        人群中的赵二毛大声道：“我知道！是凌志远的！听说是他媳妇从娘家给他拿的！”

        跟凌家一样，沈家一夜之间被搬空之后，除了黄老太从县城杨家带回来的东西，其他的主要靠各人媳妇去娘家拿东西。

        黄老太从县城杨家拿回来的物资，一家人还没来得及享用，就又被凌安给收走了。

        李公安拿着衣服问凌志远：“你的衣服上为什么沾了那么多血？为什么要藏在背篓里？凌志成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兰春和凌向西脸色大变，夫妻二人想到凌安和公安的猜测，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凌志远。

        张兰春嘴里还小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志远不会害他弟弟的！那是他亲弟弟！”

        面对李公安的质问，凌志远站都站不住。

        沈毅感受到这货吓软了，默默松开手。

        随即，失去支撑的凌志远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内心都被震惊所取代。

        看样子，凌志成那小子的死还真跟凌志远有关系啊！

        这……这不是兄弟相残吗？

        大队长沈自强脸色难看，听闻凌志成出事那会，他就知道他们长青大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要更臭了。

        如果真的是手足相残，可想而知大队的名声真是要跌落谷底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不该心软，应该凌家人一而再再而三闹事的时候把人赶出大队！

        要真是那样，凌家人无家可归在外面犯了事，最后估计还是要算到他们长青大队的头上。

        恼人啊！

        沈自强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凌志远的脑袋：“公安同志问你话呢，你回答啊！”

        黄老太率先回过神来，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回答啥？不是志远干的！好啊！沈春花，沈大喜，你们害我小孙子的命还不够，还要陷害我们家志远！好歹毒的心！”

        眼看着事情有反转，沈春花可不吃这个哑巴亏！

        “真是笑死个人了！你的好孙子凌志远害了你的小孙子凌志成，关我和我弟啥事？

        我就说吧！我和我弟离开的时候，凌志成还好好的！

        哼！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凌志成的尸体怎么会在院子里，原来有人顺水推舟，想让我和我弟背锅！”

        凌安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们让我背锅，别人就让你们背锅！”

        沈大喜仿佛看到了希望：“对！凌志成根本不是我和我大姐害死的，是凌志远害的！要抓就抓他！”

        李公安瞥了他一眼：“你在得意什么？

        不管后面的真相如何，你和你姐沈春花都是故意伤人！”

        沈大喜一噎，闭嘴了。

        李公安拿着带血的衣服，再次问凌志远：

        “凌志远，我再问一遍，你的衣服上为何有血？为何藏到背篓里？你弟弟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志远笑了，笑得很无助，眼里还有泪水在打转。

        “那是志远的血啊，我把受伤流血的他抱到院墙底下，我身上染上他的血很正常吧？

        我都看见了！看见沈大喜和沈春花着急忙慌爬梯子离开，看见他们走的时候带着一把钉耙。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等他们走了，我才敢走出来，顺着他们的脚印到了志成的房间，看见了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志成。

        可是……可是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吃吃不饱，穿穿不暖，猫冬真的不敢出门，就怕冻死在外边，哪有钱给志成医治啊？

        我想着既然没钱给志成治伤，与其让他带着一身伤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早点结束痛苦，就送了他一程。

        我什么都没干，就是对他说了声‘对不起’，抱他到外面冰天雪地里而已。

        流着血的他，就这么冻死了。

        好在，他没有醒过来，感觉不到痛苦！

        那明明是以前凌安和她娘住的房间，该死的应该是凌安啊！

        凌安，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他当时想着，小弟活着一家人都会活在悲痛中，长痛不如短痛，指不定家里因此还能讹沈家人一笔。

        一个人的逝去，给全家人带来了生的希望，小弟也算是死得其所。

        凌志远还想着，如果真的能从沈家得到足够多的好处，或许他媳妇就会带着孩子回到他身边了。

        苏黎一巴掌扇在凌志远的脸上：“臭不要脸！你害死自己的弟弟，还要诅咒我闺女，你哪来的脸啊？”

        凌安拉住苏黎，轻轻摇头：“娘，别打脏东西，会脏了自己的手。”

        然后，他踹了凌志远一脚！

        事情真相大白，众人不甚唏嘘。

        张兰春和凌向西相互看了一眼，都求公安不要把凌志远带走。

        他们有三个孩子，闺女疯了，让他们送给了刘虎。

        现在一个儿子没了，他们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个孩子了！

        凌志远到底是犯法了，他们求是没有用的，注定要被带走。

        黄老太那双浑浊的眼睛失去了光亮，眼睁睁看着孙子被戴上手铐，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凌志远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跪到地上朝张兰春和凌向西磕头。

        “爹，娘，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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