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听了这话,只觉得突然又莫名。
盛寻的语气好像是在抱怨?
她不敢妄下判断,便准备问得清楚些。
可下一秒,耳边却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顿时,她就有点慌,而且这感觉来得快速且汹涌,直冲她的心脏而去。
她收回撑在树上的左手,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打回去。
谈三秋过来时,树底下的余欢正神色不安地在那来回打转,同时手里也在重复着打电话的动作。
她并没有走过去,但还是看见了后者打字时颤抖的手。
余欢每打几个电话就发一条微信,中途还用微信打过一次语音电话。
但全都没能得到回应。
五分钟后,她不打转了,而是在原地蹲了下去。
现在的她根本就想不到还有没有形象这个问题。
只双手环着腿,然后平拿着手机,脑袋低垂下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和盛寻的对话框。
远处有风吹来,将树上的叶子吹得左右摇摆,将她的头发吹得挡住了视线。
穿过树叶打下来的光线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不知从何处枝丫上掉落了一片绿叶,恰巧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随之,叶子上被浸湿了一处。
在她的身后,传来了人走近的脚步声。
“余欢,服务员说已经有空位了,我们要不要现在进去?”
谈三秋看不见余欢的表情,因为后者没回头。
她只向后伸出了一只手,手里有一个号码牌,“学姐,你先拿着进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谈三秋隐约感觉到蹲着的人很低沉,便拿过了号码牌,“好,那我先进去了。”
余欢收回手,“嗯。”
伴随着身后越来越轻的脚步声,余欢拿开了屏幕上的那片绿叶。
意外地,她看见了盛寻回过来的消息。
等看清楚了内容后,压在她心里的大石瞬间消失不见。
她眼睛还是湿的,但脸上已经有了笑。
她连忙打字回复,“好。”
幸好,幸好不是不理她,也不是不要她了……
紧接着,她就继续打字,想问清楚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还没来得及点下发送,就看见了他发来的下一条消息。
随即,她就删了刚刚打好的字,重新打了一个好字,然后点了发送。
她等了一会儿,没再等到他回,便按灭了手机屏幕。
下一瞬,她起身,却因为起得太快而眼前一黑。
幸好,身边有树。
她扶着在原地站了几秒,头不晕后就想走,却发现腿也麻了一只。
没办法,她又在原地撑着树站了一会儿。
等彻底没问题之后,她才向面店走去。
时间回到盛寻挂了电话的那刻。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下意识就挂断了电话,并且还按了关机。
他怎么就忍不住将话说了出来呢?
明明之前都想好了,决定好了就这样随着她去。
反正来日方长,他总能等到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那样一说,他满脑子就瞬间全被委屈给占据了呢?
他透过窗户看出去,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天空。
但从对面楼栋的玻璃上反射过来的太阳光,还是刺得他微眯起了眼,从而藏起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安安静静。
两分钟后,他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机械般地开锁,开门,关门,挂锁。
然后走到沙发坐了下去。
整整五分钟,他什么也没干,就那样干坐着。
手机被他放在了茶几上,但这五分钟里,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它。
终于,他忍不住拿过了手机,开了机。
紧接着,就看到了31个未接来电,和17条未读微信。
电话全是余欢打来的,微信也全是她发的。
盛寻心里压着的后悔突然就窜了出来,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四处乱撞。
随即,他打字回复,“刚刚手机没电关机了,现在在充电。”
他没有说实话,因为他不想说谎,也不想将自己这种心思暴露在小姑娘面前。
她回得很快也很简单,“好。”
仅凭这个字,他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情绪。
盯着屏幕几秒,他并不打算再回,但手上却还是有了动作,“嗯。”
然后他接着发,“我先不看手机了,等下班后去接你。”
很快,又得了一个“好”字。
他没再回,她也没再发。
又坐了一会儿后,他顺着沙发侧躺了下去,脚还踩在地上。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一点一点地往上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
她每次发消息字数都不会太多,像极了他跟别人聊天时的样子。
…
她喜欢发一些很可爱的文字表情和表情包,连带着他也喜欢上了给她发。
…
她每次跟他聊天都会带上吃的,所以他经常给她发食物的图片。
…
她某一次发过来的对话截图里,显示着她给他的备注是盛哥哥。
…
直到刷到他们第一天加上微信时的对话,他才放下手机。
这个姿势其实很不舒服,所以他将脚也抬了起来,搁在了沙发左侧的扶手上。
他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看,也许,是他要求的太多了吧。
欢宝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是不知道。
如果硬要逼她将什么事都告诉他的话,她应该会不高兴的。
不,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思及此,他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随即,他就下了一个决定,一个他想了很久却始终没定下的决定。
余欢的下班时间是五点,但盛寻四点半就到了楼下。
五点刚过几分,他就在门口处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她。
他没下车去接她,许是怕太激动。
而是等着她走过来,等着她上了车。
他照常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才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请求意味。
“欢宝,我们同居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余欢愣了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而是确认了一遍,“你刚刚是说,同居?”
盛寻点点头,他没系安全带,半侧着身子。
他给她理了理脸侧滑落下来的头发,“是的,我想邀请你搬来跟我一起住。
又或者,我搬去跟你一起住。”
他语气信誓旦旦,“我都可以的。”
余欢中午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那样的想法,没想到现在他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还在努力接受中,但同时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盛寻是打定主意不会说出来了的。
所以他避而不答,然后反问,“你是不愿意吗?”
他语气染上了失落,“我只是觉得,如果住在一起的话,我们就能在订婚前更加了解彼此了。
而且,我家里是有一间客房的。
那间房在此之前只有夏夏住过几天。”
余欢本来也没打算拒绝,这种事情虽然不能随随便便地做,但那也是分和谁做的。
只不过听到有客房的时候,她就更放心了。
“没有不愿意,只是想知道——”
盛寻瞬间变成惊喜脸,“真的吗?”
余欢觉得他今天好奇怪,不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就是打断她说话。
“真的。不过,我觉得今天的你好奇怪。”
盛寻却回答得很快,“是因为太激动了。”
余欢:“……好吧。”
搬家计划很快就提上了行程,定在了这周六。
盛寻是早就叫好了搬家公司的,今天他和余欢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将东西装箱封好。
但他们俩正在厨房收拾碗具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声。
盛寻先行一步走出了厨房,余欢紧随其后。
从猫眼看到是谈三秋后,盛寻回头问小姑娘,“你有喊学姐来帮忙吗?”
余欢很懵,随之摇头,“没有啊,门外是她吗?”
盛寻点点头,然后开了门。
谈三秋是被裴媚给叫来的,她想着多多少少也得装个样子,便答应了下来。
门一开,她就笑着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学弟早,余欢早。”
里头站着的两个人也依次跟她点头打招呼。
不过随后,盛寻就问,“学姐今天来是?”
谈三秋自然是想好了对策的,“怎么,不欢迎我呀?”
那就是装傻。
撒谎的话不太现实,因为着实没有可以找的理由,还不如直接转移话题来得好。
余欢接了话,“那倒不是,只是我今天搬家,不能招待学姐你了。”
谈三秋知道也得装不知道,“搬家吗?那我岂不是来得正好,可以帮你一起搬了!”
盛寻依旧站在门口,“那怎么好意思麻烦学姐你呢?”
谈三秋继续装傻,“怎么会麻烦呢,那天你们不也去了机场接我吗?
我自然是要有恩必报的。”
话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拒绝。
“那学姐赶紧进来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余欢说完就向厨房走去。
盛寻站在原地,等学姐进了门后将门关好。
谈三秋走在他前头,没走两步就开始问,“余欢今天是搬去哪儿啊?”
盛寻言语间的开心有点明显,“搬去我家住。”
谈三秋很确定,她听出了这话里的嘚瑟。
所以就回应得很冷淡,“哦。”
这碗狗粮,她选择掀翻,谢谢!
不过谈三秋也没在这里待多久,因为余欢剩下的需要装箱的东西也不多。
全都打包好后,也才十点。
这个点吃午饭还太早,而搬家公司的人也已经来了。
所以谈三秋就非常识趣地离开了这里。
跟着搬家公司回了家后,盛寻就帮着余欢一起清点东西,然后再一起整理东西。
午饭他们是点的外卖,因为都累到做不动饭。
午饭后,余欢例常犯困,但沙发上被她堆了东西。
所以,她只能去睡了盛寻的床。
结果!
她例假来了!
一觉睡醒的时候,盛寻的白色床单上已经印上了红色的不规则物体。
盛寻看了眼时间,觉得该叫醒小姑娘了,便从客房去了主卧。
然而一开门,就看见了正在拆被套的余欢。
还有被揉成了一团,放在了床边的地上的床单。
余欢听见开门声后,立刻回头,脸上瞬间就红了。
还好她穿的裤子是黑色的,不然……
只是被套很白,上面的那点红正好入了盛寻的眼。
他顿时就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余欢很快就将被套剩下的一角给取了下来。
然后抱起了地上的床单,面朝盛寻,“抱歉啊,我现在就拿去扔了。”
明明很正常的事,她突然就有点羞于启齿。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
盛寻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但基本的生理常识他都有。
他走过去,轻轻松松地拿过了余欢手里的床单和被套,“我去吧,你——”
余欢脸上的热度直线上升,她打断了他后头的话,“好。”
好什么?
她不知道,反正能打断就可以了!
盛寻也点头说好,然后转身走了。
余欢跟在他身后,但躲在门后没出来。
趴在外面的小脑袋看见他拿了一个垃圾袋将床单和被套装了进去,并出了门。
然后她才出来,走到了从今天开始就属于她的房间。
盛寻扔完垃圾后,特意等了一会儿才进门。
结果一进来就撞上了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余欢。
她手里端着个盆,盆里是她换下来的,洗好了的裤子。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
然后余欢爆红着一张脸去了阳台晾衣服。
盛寻则是在玄关处站了许久,面朝防盗门的那种。
明明两个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时间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晚上。
晚饭是盛寻做的,吃完饭后,他就让余欢去洗澡了,然后自己收拾了碗去厨房。
余欢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盛寻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
她穿着上次他见过的长袖睡衣,跟他说了句“我洗好了”后就回了房间。
沙发上坐着的人只看了她一眼,随即应了声好,然后等到她进了门才起身去洗澡。
余欢一进房间就反锁好了门,然后躺床上去了。
通常在例假的第一天,她会痛经。
盛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恰好八点。
他没回房,而是去了厨房。
八点十分,余欢听见房门被敲响。
随即,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但她走得不快,脸色因为痛经而微微苍白。
门一开,盛寻就将手里的红糖水递了过去,“刚泡好的,给。”
余欢愣了一瞬,然后接过,“谢谢。”
水温透过玻璃杯传到她手上,是温热的,并不会很烫。
所以,她很快就喝完了。
盛寻又自觉地把杯子拿了回去,语气有点生硬,不怎么自然,“那你晚上早点休息,晚安。”
余欢倚在门边,借了点力,“你也是,晚安。”
随后,盛寻就向厨房走去。
余欢看了几秒后才将门关上,并重新反锁。
洗完玻璃杯后,盛寻没回房,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八点二十分,余欢又听见房门被敲响。
她下床去开门,“怎么了?”
门外站着的人一脸关心,“我刚刚感觉到你房间空调的温度有点低,你来了例假,会受不住的。”
余欢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她望着盛寻,一脸无奈,“但是,我不知道遥控器在哪儿。”
这时,他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我刚刚在沙发上看到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过去的。
余欢接过,“好的,那我等会儿就调高些温度。”
说完,她将遥控器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再往门外走。
刚刚那杯红糖水起效了。
盛寻给她让了路,见她是往卫生间去后就没吭声。
只是紧接着就进了她的房间。
余欢出来的时候,看见盛寻又在沙发上坐着,便问,“你还不睡吗?”
她看一眼电视机,明明没开啊。
“要的,你先进去吧。”
余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点点头,“好哒,你早点休息。”
“嗯。”
余欢回到房间后,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拿过遥控器去调温度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调到了27度。
想来,应该是盛寻做的。
她放下遥控器,再一次躺了下去。
这一次,她并没有锁门,因为她怕盛寻还会再来敲门。
可迷迷糊糊地,她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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