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雨道:“不错,当时我找到了大师兄留下的师门暗记,暗记标示大师兄已经南行,我下山准备向南寻找大师兄,竟在山脚下发现了十几名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的人,我隐匿身形暗中观察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些人时而分散在平顶山四周,像是在监视山上的动静,时而又聚集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
陈子俊神色微动,难道是听涛阁的人?
就听静雨师太继续道:“三天后,这些人只留下了两人继续监视,其余的全都离去,我趁两人不备,将他们擒住想严加盘问,一人竟直接自断经脉而亡,另一个也想自毙,被我及时制止,他们如此做,更让我觉得其中有鬼,便在剩下那人身上用了一些手段,那人熬不过终于全盘托出,我这才知道原来太元门是被韩争那……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出卖,正是他在山内接应听涛阁的人,里应外合之下才会大破太元门,从那人交代的话里,我也得知韩争他终是自作孽不可活,死在了恩师的剑下……”说到这里,静雨师太泪水又流出眼眶来。
陈子俊忍不住问道:“那后来您怎么没去找我爷爷,反而出了家?”
静雨师太擦擦眼泪,缓缓摇头,叹道:“孩子你还不明白吗?当时我要是狠下心来跟韩争远走高飞,或者及早警觉韩争既然能说出那等忤逆之言,狼子野心已然是昭然若揭,应提醒恩师提防于他,可偏偏我优柔寡断,才会造成这样的结局,我哪里还有脸去找大师兄?”
陈子俊道:“其实您大可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责,韩争人品不端,即便是没有你与他之间的事做引,也会因其他事让他心生不满,结局怕还是一样。”
静雨师太听陈子俊说完,沉默良久,才道:“哎!孩子不瞒你说,他虽罪大恶极,可事到如今我对他依然是痛惜多于痛恨,如果当日他带听涛阁的人攻入太元门时,我也在平顶山上,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勇气面对他与恩师对决……”
陈子俊忽然想起爷爷跟他说的那句“幸好当时她不在……”,他心中暗叹,再怎么说静雨只是一个女人,对待感情是盲目的。
只听静雨继续道:“恩师与我情同父女,却竟与我深爱的人同归身殒,当时的我是万念俱灰,唯独剩下对听涛阁的恨,恨他们杀光了太元门人,更恨他们引诱韩争背叛师门……”
听到这里,陈子俊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到底是谁引诱的谁,还不清楚呢。
“我不管不顾的奔向听涛阁,心想即便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将听涛阁闹个天翻地覆,可等我到了听涛阁之后,却发现那里已是人去楼空,我气不过放了一把火,将那贼窝给烧了。”
陈子俊插口道:“爷爷后来也曾去过听涛阁,见那里已经被烧成了废墟,他还以为是听涛阁的人自己放火烧的,却原来是您。”
静雨点头,接口道:“烧了听涛阁后,我就开始四处寻找听涛阁的门人,想见一个杀一个……”
陈子俊心道,听涛阁的掌权人固然可恶,可门人弟子却并非都可杀,你想见一个杀一个,难免会有无辜之人枉死,这想法与听涛阁杀光太元门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他心中如此想,却没敢说出来。
只听静雨接着说道:“可听涛阁的人却如蒸发了一般,我走遍南北也遍寻不着,那一年途经黄崇岭,见这里有一座废弃了的寺庙,找人重新修缮了一番,便在此出家为尼,青灯古刹,忏悔思过。”
陈子俊问道:“这庵名‘思过’可是后来您起的?”
静雨点头道:“正是,这也是这些年来我的心境。”
陈子俊劝解道:“时隔这么多年,您不必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再说本来此事的发生与您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静雨师太道:“孩子,你不必劝我,这是我的一个心结,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得开的,其实多年前我就听闻大师兄创立了陈家堡,却也没去找过他,只因心中愧疚难放……”
两人又一阵沉默,各自思绪纷飞。
沉默良久,静雨轻咳了一声,道:“这些往事就不再提了,倒是孩子你是因何只身进入空棺谷?听思闲讲若不是她们巧遇到你,你怕是已遭不测。”
陈子俊不知道该不该将二叔陈胤已死,自己遭受陷害被迫离家的事跟静雨说,神情间有些犹豫。
静雨师太见陈子俊如此神情,不由一怔,知他或有难言之隐,正待转移话题。
就听陈子俊道:“其实晚辈是被人追捕,无意之中闯入空棺谷的。”
静雨闻言,更觉奇怪。
当下陈子俊就把自己如何身遭陷害,又如何在爷爷的相助下离开陈家堡的经过,一点也没隐瞒,原原本本的给静雨讲了一遍。
静雨一直认真的听着,当听到陈胤身死,陈子俊被林关芝等人陷害,不觉脸露惊诧,皱眉摇头,却没开口打断陈子俊说话,直到陈子俊全部讲完,她才说道:“真没想到孩子你小小年纪就身遭如此劫难,你如无处可去,可暂在庵中住下,待得大师兄查明真相,你再回返陈家堡。”
陈子俊谢道:“多谢您老人家的美意,我已经与我那结拜大哥约好,一个月后我就会去空棺谷内寻他。”
静雨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不过既是相约一月之期,时间还很充裕,你就在庵中歇息几日,再走不迟。”
两人又聊了一会,静雨命人给陈子俊安排暂住的地方,便叫陈子俊先去歇息。
一个小尼姑将陈子俊带到思过庵最北角的一处住所,独门独院。
陈子俊知道并不是静雨不愿待见自己,而是思过庵里除了尼姑就是妙龄女子,自己一个男子之身住在其中实在多有不便。
陈子俊携带柳寒烟全力飞奔了两千多里,虽说他如今修为大长,但也确实有些乏累。
到了居所内,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开始盘坐在床上运功调息。
行功完毕,只觉浑身精力充沛,法力竟仿佛又增长了许多,想是残余在体内的血灵乳被这次行功炼化了不少。
陈子俊缓缓睁开眼,见窗外很是明亮,走下床,推门一看,夕阳如血,洋洋洒洒一片彤。
恰巧这时一名小尼姑走进院来,请陈子俊去膳房用膳。
修仙者修为达到元神境界之后,身体随时随地都在吸收天地灵气,可数月甚至数年不需饮食,因此陈子俊笑着跟小尼姑说不饿,小尼姑也没多让,施礼离去。
陈子俊闲来无事,索性漫无目的的溜达溜达,他可没敢往里面走,怕不慎闯入尼姑们的居住之所,给人徒增口舌。他见庵外的风景不错,便信步向庵外走去。
思过庵地处在半山腰,周围都是一些树木。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了进来,衬托着林中飘渺的雾气,陈子俊恍如置身于仙境,随着一阵轻轻的微风吹过,泥土的气味混合着草木的香气钻进鼻子,令人闻之舒爽。陈子俊只觉一切烦恼忧愁都随之而去,心道,此处还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陈子俊怕触动护山大阵,不敢走得太远,只在思过庵的周边转悠。
正在这时,只听先前接待自己那个小尼姑在不停的唤道:“陈少侠……陈少侠……”
陈子俊一边高声回应,一边顺声走去。
小尼姑看到陈子俊后,施礼道:“陈少侠,庵主请你过去。”
陈子俊跟随着小尼姑,来到庵内的一间禅房外,小尼姑敲门对里面说道:“庵主,陈少侠来了。”
“请他进来。”静雨的声音传出。
小尼姑帮陈子俊推开门,对陈子俊道:“陈少侠请进。”
陈子俊进屋一看,这里是一间居室,屋子中间有一张小圆桌,桌上空无一物,靠右侧的床上倚躺着一名中年尼姑,表面看上去年纪已有四十多岁,相貌普通,面色苍白,像是刚刚大病初愈。
静雨师太正坐在床边,思清、思静站立在静雨的身后。
陈子俊进来对静雨师太行礼:“不知师太找晚辈何事?”
静雨师太也没与陈子俊寒暄,直接对床上的尼姑道:“思安,这位就是陈家堡的陈少侠,你把经过跟他讲一讲吧。”
陈子俊望向依靠在床头的尼姑,心道,原来这就是思闲口中那个身中剧毒的大师姐思安。
思安微一点头,道:“贫尼思安,因身体不适不能下地,失礼之处,望少侠莫怪。”
陈子俊忙道:“岂敢!岂敢!”
静雨插口道:“思安,你不用跟少侠客气,事关重大就直接说吧。”
陈子俊闻言就是一愣。
思安点头称是,缓缓说道:“三日前我路经寒阳,巧遇一群黑衣人与两人拼斗,我隐匿身形躲在暗处仔细观瞧,那群黑衣人均都头戴白色面具,瞧不出功法路数,不过剑法狠辣诡异,但是被黑衣人围攻的那两人,我却一眼看出所使用的剑法是‘紫峦七剑’,身法也像极了师父传与我等的‘飘影术’。”
听到这里,陈子俊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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