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雨师太小心的斟酌着用词:“贫尼本意是想留在流云山,待得各位伤愈之后再走,可贫尼另有急事要办……”??夏松打断道:“师太不必为难,有事就请去忙,流云门上下对师太今夜相助大恩,定会铭记于心,容我等日后再报。”他向四下看了看,问道:“跟师太同来的那位陈少侠呢?”
静雨师太神色黯然道:“他已然身殒……”
“哎!陈少侠为我流云门身死,我流云门做什么都难以补偿,待得我与少门主伤好之后,定会去陈家堡找陈堡主负荆请罪,哪怕此后为陈家堡做牛做马,也要补偿陈少侠此等大恩。”
“除魔卫道本为修仙之人的本分,子俊身死,也算死得其所,你们何罪之有?想那陈堡主定是明白事理之人,绝不会为此怪罪流云门,贫尼正要去陈家堡走一遭,可代几位跟陈老堡主讲清楚。”她心里道,向大师兄请罪的应该是我,我怎么也算是子俊的半个长辈,竟没能护得他的周全。
就听夏松道:“如此有劳师太了,师太可是即刻就走吗?恕我等不便远送。”
静雨师太道:“夏长老有所误会,贫尼虽有急事,却没想急于离去,之前话说一半被长老打断,其实贫尼想说此等情形下,各位不如先随我到我那庵内养伤。”
夏松忙道:“万万不可,岂敢再给师太添麻烦!”
“咳……就按静雨师太说得的办吧,当务之急是……咳……咳……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伤好再议。”齐天机说道。
夏松听齐天机如此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叶硕的身上。
“少门主,你怎么看?”
叶硕眼角的泪一直未停过,竟似没听到夏松的话,不声不响。
“他呀!沉浸在悲伤中……咳……难以自拔,还能指望……他吗?”说完,齐天机又是一通猛咳。
夏松沉吟道:“可还有这许多门人弟子……”
静雨师太道:“留下至近的弟子,其余的都遣散回家吧!”
“哎!那流云门就算完了!”
齐天机气道:“咳……咳……现在就已是名存实亡了,人心早就散了。”
夏松何尝不知这是实情,只是心中难以决断。
“夏长老,莫要再耽搁了,几位都是伤重之身,若是那天玄观贼人卷土重来,即便拼得玉石俱焚,恐怕也难以伤敌根本,难道说夏长老就忍心看着门人弟子再遭屠戮?”
夏松又看了看叶硕,见他依旧不言不语,一狠心道:“好吧!只是又要劳烦师太,心中生愧呀!”
就这样夏松命人将所有幸存的流云门人召集到一起,简单的宣告一下几人的决定,随后安排了一些人将死去同门的尸体潦草掩埋,便遣散了一众门人。
这些门人弟子,听后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其实相当一部分人经过这两次拼杀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可是说这些修仙者心理脆弱程度,还不如普通人中身经百战的士兵。
这些人各自收拾东西,暂且不表。
单说静雨师太等人。
几名自愿留下的流云门弟子,制作了三副简单的担架抬着重伤的齐天机三人,随着静雨师太向思过庵方向行进。这一行人步行且带有伤者,原本御空飞行只需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却走了近一天的时间。
一路相安无事,行至黄崇岭,到达思过庵。
静雨师太立刻命人给齐天机等人安排住处。又命人去炼药房取她之前炼制的上等疗伤药,给齐天机他们送去。最后,把思清思闲等知近的弟子找来,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跟她们讲了一遍,并令几人妥善照顾齐天机他们,更要她们小心防范,以防天玄观那些人前来寻仇报复。
全都安排妥当后,静雨师太跟齐天机匆匆辞别,离开思过庵,赶去陈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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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流云山不过三百里有一处绝妙所在。
此地有山有水——山林青翠,浓荫覆地,群峰环抱,四季常青;溪水蜿蜒,清澈透底,鱼虾成群,自在游弋。真可谓是世外桃源。
近百座道观依山傍水而建。山门开阔,牌楼高耸。钟楼、鼓楼相对而立。居中主殿,雄伟庄严。这些道观虽是人为,可却自然融入山水之中,清幽静谧,烟雾氤氲,看上去真如神仙之所。
这道观非是别处,正是天玄观!
在观内的一间屋舍内,神秘黑衣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一颗彩色珠子。
天玄观主长空道人和他师弟长生道人分立两侧。
一人半跪在黑衣人面前,恭谨道:“还请大头领恕罪!”
黑衣人轻摆了一下手,头也不抬的淡淡道:“若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老夫早就将你剥皮抽筋,你可清楚?”
那人吓得冷汗直冒,半跪在那里连连点头道:“是!知道!知道……”
屋内的气氛一阵沉闷。
半晌之后,黑衣人才缓缓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那人这才敢站起身来。
此人身长八尺有余,身材魁梧,肤色白得吓人,双目细长,不时闪烁出精光,鹰钩鼻子,薄薄的嘴唇,尖下颌,没有胡须。
黑衣人拿眼睛瞟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珠子道:“常猛呀!你被称作‘妖皇’,统领妖兽一族时日不短,怎么会连手下的妖兽都控制不住了呢?”
常猛忙道:“大头领有所不知,那陈雄真身本是一只蛮力熊,应该是近期才得以化形为人,属下奉大头领之令去空棺谷收服各族类,怎知正巧遇到了他,属下见他修为不俗,意欲替大头领再收一员猛将,怎奈那厮竟然不从,还与属下大打出手,那厮修为……修为很是棘手,属下不敢忘大头领吩咐的要事,可一直被他纠缠难以脱身……”他看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珠子,轻声道:“还好没误了大头领的事……”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你还敢说没误事,你可知这次你和你的部属没来,老夫损失了多少高手?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你懂吗?”
常猛急忙又跪下道:“属下知错,还请大头领饶属下一命,也好让属下将功补过。”
黑衣人依旧看着珠子,淡淡道:“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转头看着长空道人道:“给老夫找五十几个修为过得去的人,我需要他们帮我做一些事……”
长空道人连忙躬身称是。
“那个血杀门的血无常还没回信吗?”
“还没有。”
“哼!此次流云山之战,他只派来了三个叫‘冷血三杀’的废物?明显是在敷衍老夫,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抬头对常猛吩咐道:“你即刻带领你的部下去趟血杀门,把那个血无常给我擒来,能办到吗?”
常猛忙道:“能!”
“去吧!”
“妖皇”常猛走后。
长空道人道:“大头领,灵沙剑派的那些余孽,终于找到了,要不要……”
“之前一直让你们不停的找寻那帮残兵败将,是因为老夫以为这珠子在他们的手中,既然我已得到了珠子,就不必再理会他们了。”
长空道人刚要点头称是,就听黑衣人随即又道:“那就找几个得力之人先去监视着,等常猛回来,再叫他带人去把那些残兵败将收拾干净。”
“遵命!”
黑衣人不停的捻动着手里的那颗珠子,得意之极。
忽然,他沉声道:“这个血盟已成了老夫的心头大患,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的老巢!”
长空二人躬身称是。
“哼!血盟!跟老夫作对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说到最后已是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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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里乾坤”陈云之默默的站立在二儿子的墓前,望着自己亲手刻下的墓碑,老泪纵横,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这里是陈家堡后堡,当陈胤被葬在这里后,陈云之宣布取消了后堡的禁地之名,全堡上下的门人弟子皆可自由来往后堡吊祭陈胤。
三日前的正午时分,一名守卫“天乾阵”的弟子给陈云之送来一封信。
那名弟子说送信之人头戴白色面具一身黑衣,将信交给他,没说什么就离去了。
那名弟子退下后,陈云之打开信一看,就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信中言明,陈庚现在在他们手里,须陈云之亲自带上三冥玉碟前去秦岭雪山最高峰交换,限期五日,过期不候。信中附带陈庚随身玉佩一枚。
看完信后,陈云之当即令钟非全堡戒严,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堡,之后他就来到陈胤墓前一直站到现在。其实大部分时间里他脑中都是一片空白,有些时候会自我鄙夷——什么掌里乾坤?大儿子被掳,二儿子身死,唯一一个孙子生死未卜,自己到底能掌控什么?掌里乾坤?实在可笑之极!距最终期限只剩两天,自己该如何抉择?
“老堡主,思过庵静雨师太来访,说有要事相告。”
沉默中的陈云之看了眼前来禀报的弟子,淡淡说道:“请她去厅堂。”
那名弟子领命而去。
陈云之在心里寻思,陈家堡与思过庵从无交际。自己跟静雨师太也不相识。她这次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来到了前厅,刚一进门陈云之就看到了正从椅子上站起身的中年女尼,待他看清这女尼的面容,顿时如身遭雷击一般,浑身轻颤的呆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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