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雨师太双目含泪,面露凄苦的轻声问道:“师兄,别来无恙吗?”
陈云之双唇颤抖,已然说不出话来。
半晌过后,才吐出一句:“真的是你吗?”
静雨师太缓缓点头,泪已缓缓流过面颊。
刚才一直在厅内陪同的钟非,看两人见面的情形似乎有些微妙。他不敢多言打扰,向陈云之轻施一礼,退了出去。
厅堂内的两人相对无语,几十年的日夜思念岂是言语能够表达?
过了好一会儿,陈云之又用颤抖的声音张口问道:“真的是你?”
静雨师太露出会心一笑:“大师兄,就是我。”
“噢!我还以为是个梦啊!”陈云之喃喃道。他真想上去给心爱的师妹一个紧紧的拥抱,可最终只化作轻轻的一叹:“哎!你还是如当初的那个样子,可是师兄已经变成糟老头子了。”
“如今我早已出家为尼,早就不复当初的样子了。”
陈云之呵呵笑着:“是了,是了,思过庵静雨师太……”
静雨师太合什一礼。
陈云之见状一愣,随即又是一叹:“哎!坐下吧,把这些年的事情给师兄讲讲。”
静雨师太稳了稳心绪,她知道自己此次前来,可不是来唠家常的,简单的讲了讲这些年的经历,随即切入正题:“师兄,贫……小妹此次前来是给你报讯的。”
陈云之心中一动,问道:“什么事?”
静雨师太有些踌躇,她先安慰道:“这两个消息都很不好,望师兄能看得开些。”
陈云之一皱眉:“但讲无妨。”
“这第一个……”静雨师太将思安遭遇陈庚被掳的经过,跟陈云之复述了一遍。
陈云之一直静静的听完,期间未发一言。
静雨师太讲完,见陈云之面上表情淡然,正疑惑他为何会不着急。
就见陈云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我三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师妹不妨看看这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静雨师太几眼就看完,她轻吐了一口气,道:“原来真是为了三冥玉碟?”
“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不知师兄作何打算,离最后期限可不远了。”
“师门重宝岂能说给就给?”
“那陈庚他……”
陈云之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意味很深,他轻轻一抬手,一个隔音遮识阵法已成。
静雨师太眉头微动,赞道:“师兄这阵道修为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她这是由衷的赞叹。
陈云之却露出苦涩的笑:“得对得起‘掌里乾坤’这个名号呀!”声转低沉,缓缓说道:“你若不来,我还真难以决定该将三冥玉碟托付给谁,你这一来,难题迎刃而解。”
“师兄此言何意?”
“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在老二的坟前想了很久,宝贝不能给,人我还要救!大不了拼他个玉石俱焚。”
静雨师太听得心惊肉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就听陈云之接着道:“几乎是在看完信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我陈云之岂会任人牵着鼻子走?”他突然叹了口气:“哎!可难倒我的是,在堡内我竟找不到一个可托付之人。”他轻轻摇头,继续道:“我那孙女倒是可以信任,不过她修为尚浅,更是虎狼环绕,托付给她反而会害了她。”
静雨师太听陈子俊讲过他被陷害之事,知道陈家堡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哎!可真难为了大师兄!
她正想着,就见陈云之看着她说:“因此我说你来了,这难题就解决了。”
静雨师太怎能让大师兄孤身犯险?她语气坚定道:“不,我跟你一起去,再另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吧。”
陈云之微微皱眉:“救人这事儿师妹就别跟着搀和了,你只需帮我解了后顾之忧……”说到这儿,他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师妹,你应该听说过,我还有一个孙子叫陈子俊,因……牵扯上我二儿子的死,被迫离开了陈家堡,我相信他有朝一日定会回来,到时候还望你能多加照扶。”
听到这儿,静雨师太心里就是一阵翻腾,她真想告诉大师兄,你那孙儿已然身死,可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道:“我见过那孩子。”
这次陈云之却不再淡定,他直接站了起来,声音发颤问道:“你见过他?!在那里见到的?”
看到陈云之那急切的样子,静雨师太心中一痛,她决定对大师兄说谎。当下她从思闲师姐妹在空棺谷偶遇陈子俊与穿云蟒拼斗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回陈家堡途中相助流云门。她刻意将陈子俊布设诡异血阵那段隐去没说。
最后她说:“混战之后,就再没见到那孩子。”
“你说俊儿已达元神境?”
“嗯!因那孩子剑法高绝,在元神境中应该已无敌手。”
陈云之听此消息,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他欣慰的笑道:“单论剑法我都不是那孩子的对手,嗯!元神境,再加上他的阵道修为,行走仙林已有点自保的能力了。”他忽然想起师妹先前说有两件事,他问道:“师妹你之前说有两个坏消息,这个也是其中一个?”
静雨师太既然决定不对他说实话,自然要骗到底,她担心道:“可大战之后,这孩子就不见了踪影,要说……要说身殒,却没见到尸首。”其实她这句话是实话实说,但这样一说就会给听者无限希望。
“这个你根本就无需担心,那小子鬼得很。”说完,又呵呵笑道:“之前有弟子告诉我,说那小子跑到了空棺谷里,我还真着实担心了一回,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福缘,非但未死竟还修为大进。”他笑着摇了摇头,显是在感叹孙儿的运气实在太好。
静雨师太见此,越加不敢将实情说出。
她话锋一转,道:“据小妹观察,那孩子人品端正,心地善良。”她眼含深意的看着陈云之道:“那也就是说他是真的遭人陷害。”
“原来俊儿都跟你说了。”陈云之面色阴沉道:“将这前后两件事串联到一起,让我感觉到有人在拿我陈家子孙下一盘棋,一个针对我陈家堡的阴谋。”
静雨师太轻吐一口气:“看来师兄已有所觉察,倒不需小妹提醒了。”
“哎!都快被人‘卖’了,再不觉察岂不太过愚蠢?”
“那师兄若是离堡,就不怕这些有心之人利用这个机会将陈家堡完全控制?”
陈云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为了这陈家堡的确耗费了我许多心血,但我主旨是为了组建个势力护住三冥玉碟及师门传承,待有朝一日光复师门,这也是陈家堡存在的唯一意义……我走前将三冥玉碟及所有师门的功法、阵谱都交给你,那几条‘小鱼小虾’即便能控制了陈家堡,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他微一停顿,又道:“再说了堡内多半数弟子还是忠于陈家堡的,那些人想要达到如臂使指很难。”
“师兄可是真心想这么放任自流?”
陈云之无奈道:“事有轻重缓急,刚刚理完老二的后事,根本没给我查证真相的机会,老大被掳这件事儿就接踵而至,那还有时间去理会那些‘小鱼虾’?若是按猜想蛮来,又怕会错杀,令亲者痛仇者快呀!”
“此次师兄离堡,那些魑魅魍魉定会蠢蠢欲动,或许真相就能借此浮出水面。”
陈云之眼中精光闪动,微微点头。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容一肃:“师妹你再把那个黑衣人‘大头领’的一言一行,招式路数给我详细讲讲。”
“师兄可是认为他跟陈庚被掳有关?”
“那倒不一定,不过我怀疑他跟咱们师门覆灭脱不了干系。”
静雨师太闻言一愣,问道:“当时他也参与了?”
陈云之点头道:“你好好想想,最好一点儿细节都不要落下,好让我印证印证。”
静雨师太不再多问,她一边努力的回忆,一边给陈云之讲她所知道的关于黑衣人的一切事情。包括黑衣人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体形的高矮胖瘦、与叶万年等人拼杀时所施展的身法招式等等。
陈云之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眯着眼频频点头。当静雨师太表示将知道的一切都已讲完时,他笃定道:“错不了,就是他!”他左手握拳用力的击打了两下右手的掌心,恨声道:“这个贼人可让我好找!师妹待我从秦岭回来,咱们就去天玄观找他,他欠咱们的债也该还了。”
静雨师太坚持道:“我与师兄同去,把握也能大些,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那黑衣人,正好一同做个了断。”
陈云之立刻反对道:“不行!你不能跟我去冒险,你要留下传承太元门的道统。”
静雨师太以少有的严厉语气道:“师兄你不要再一意孤行!”说完,她似乎觉得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对他,因此稍稍放缓语气道:“咱们师兄妹刚刚重逢,你就要孤身赴险,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一心只想着要小妹传承师门的道统,可小妹若没凑巧赶来,你又该让谁来背负这个重担?再者说……师兄啊!被掳走的那个是你的儿子呀!你空手赴约,说是去救人,可实则已经等于判了他的死刑,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连这个儿子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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