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办事极为得力，几日后便向纪思嬛带来了街上的消息。

    事情比纪思嬛预料的更加严重--那日她被秦王揽上马背，带到无人处一事，已然闹成了满城风雨，无人不知的架势。

    而流言总是比事实要夸大许多的。只不过，这其中的种种态度，倒不同于纪思嬛在府中听到的恶意中伤，而是十分五花八门。

    有说纪小姐和秦王早便暗许终身，奈何纪老爷碍着秦王名声不好，不许这门亲事的；有说秦王风流成性，在街头一眼相中了纪小姐便死缠烂打的；有说纪思嬛闺阁少女，天真无知，不识秦王本性，遭其蒙蔽，非君不嫁的；甚至连秦王府和纪家早有意向结亲，只差下聘了的说辞，也比比皆是。

    “这传言将我跟秦王各打一耙，态度倒还算公正。不过细度之下，依他们的意思，我若跟了秦王，倒还是亏了些。”纪思嬛靠在榻上，听罢之后，笑道。

    芝臻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小姐，这事关名节的大事，您还有心思开完笑呢！”

    纪思嬛一笑，转眼看向玉蝉，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以后私下在我面前，有什么但讲无妨，无需顾忌什么。”

    她知道，玉蝉素来心思便有些深，上次目睹了自己整治府中下人的情景，心中自会有一番想法。而她说这番话，便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将她们视作自己人，安她，也是安芝臻的心。

    玉蝉闻言颔首，道：“这流言……奴婢在街上越是打探，便越觉有些许蹊跷之处。”

    纪思嬛坐直了身子，神色肃然了几分，道：“且说来听听。”

    玉蝉缓缓道：“秦王为人纨绔，自管辖泸州后，坊间也没少传出过他的风流韵事来，却从没有如今次这般……满城风雨。”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纪思嬛眼眸微眯。

    玉蝉颔首，道：“只是尚且无凭无据，便也不敢轻易妄言。”

    纪思嬛道：“实不相瞒，对于此事，我心中也是如此怀疑的。”她最初让玉蝉去打探消息，用意便是如此。毕竟自己虽是泸州首富之女，却嫌少出闺阁，向来不是什么话题人物，纵然是上了街也未必有几人认识，这一次又何至于瞬间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芝臻在一旁惊道：“难不成是那容姨娘……”

    “我看不倒不会是她，”纪思嬛摇头道，“且不论那容氏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是她有，也断不敢拿纪府的名声做文章。父亲回府，若是追根究底起来，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会是什么人……一心要坏小姐的名声？”芝臻问。

    纪思嬛道：“原因我尚且还想不透，但这始作俑者，倒已有些头绪。”

    “什么人？”玉蝉也按捺不住，低声问。

    “有时候最值得怀疑的人，往往却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纪思嬛抬起眼，越过窗棂看向外面绵密的花柳，缓声道，“也许这始作俑者……就是秦王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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