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灵青虞的反应，少年无比震惊：“你居然会说话？”

    “不对，你居然有自我意识？”

    他刚刚就觉得这个容器不大对劲，眉目间太过灵动，不像呆板木偶。

    但想想或许是南斗一脉生机散逸的缘故，又或许是容器的容貌太过美丽，从而“她是个活物”产生的幻觉，少年就没有多想。

    可现在，事实由不得他不深思。

    一直以来探望自己的母亲没有出现，反而是与母亲产生分歧，多年未曾见面的父亲出现在面前，加上有异状的容器……

    少年立刻想到：“仪式出事了吗？”

    赤行风没有回答。

    少年却从赤行风的表情中得到答案，先是一片茫然，旋即就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母亲明明说，未来见过我……”

    灵青虞礼貌更正：“她见到的是我。”

    少年大怒：“你说什么？”

    “你好笨哦！”灵青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你是占了我位置的冒牌货，我才是她见过的小白猫。”

    少年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赤行风一眼。

    赤行风鎏轻轻颌首。

    “不可能！”少年声嘶力竭地高喊，“母亲为了救我，强行冲击薤露境，修行出了岔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

    “我才是她唯一的孩子，唯一！”

    灵青虞对这种主权宣誓不感兴趣，只是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可我在梦境里听她说，东夏王族一脉自有秘术，可以牺牲多个兄弟姐妹，换取一个极其优秀的子嗣？”

    “那是制作容器的方法！”

    不等赤行风回答，少年已经反唇相讥：“东夏王族一脉掌握‘生’之道路，以稀少的子嗣，换来优秀的资质。”

    “但凡东夏王族后裔，必定能点亮命盘。”

    “东夏王族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动用这样的秘法，就是上古时期，人神通道未曾断绝的时候，东夏王族为青帝降临所准备的容器！”

    灵青虞眨了眨眼睛：“按你这说法，难道我是青帝？感觉不大像啊！”

    “未来的她”那副样子，看上去毫无神明的逼格。

    这世界的神明还没那么次吧？

    但少年的话语，倒是解释清楚了她为什么操纵青帝之力，念出青帝名讳，反而没什么反噬、崩溃等后遗症的原因。

    小郡主的身躯，本就是最完美的青帝容器。

    怎么听上去有点危险？

    算了，不是太大的事情。

    灵青虞无所谓地想。

    现在担心这些，纯属徒劳，等以后实力上去了，自然什么都会知道。

    这时，少年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望向赤行风，竭力压抑自己激烈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您此番带她前来，难道——”

    “不必做无谓的试探。”赤行风如此回应，“新任东夏王的继位仪式，已经完毕。”

    少年瞳孔骤缩，半晌才道：“让我继承王位，是母亲一直以来的心愿……”

    赤行风含笑打断：“我从来就没同意。”

    灵青虞举手：“你们父子交流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对你们的恩怨纠葛不感兴趣。”

    刚好，这也正合赤行风的意思。

    只见赤行风干脆利落将少年拎起，然后含笑交代灵青虞：“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大喊‘守护者’即可。”

    说罢，足尖轻掠，如冯虚御风，转瞬消失不见。

    灵青虞这才有空欣赏四周。

    苍青色的大海碧波如洗，无边无际，向天空蔓延开来。

    与海同色的天空亦是澄明如镜，与海相连。

    乍一看，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

    灵青虞低头，发现自己站在镜子一样光滑的东西上，好奇戳戳，不知道是什么；足尖点着海水，却没有被浸湿的痕迹。

    她思考片刻，俯下身，拘了一碰海水。

    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

    是一朵花，一只鸟，一条鱼，还有一个人，碎片式的记忆。

    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段记忆，一个另类的生命吗？

    听上去有点浪漫。

    灵青虞不由笑了起来，双手合成喇叭状，大声呼喊：“守护者！”

    “请说。”中性的声音响起。

    但四周都没有人。

    灵青虞盯着脚下的“镜子”，又摸了好几下，才好奇地问：“这是你的鳞片吗？你是鱼，还是蛇？”

    如此巨大的，又生活在海里的生物，她只知道两种。

    北欧神话里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以及，中国神话里的……

    “我是守护者，鲲。”

    鲲鹏。

    灵青虞抬头望向天空：“所以，鹏在那里？”

    天是倒悬的海；

    海是镜中的天。

    好浪漫。

    灵青虞悠闲地坐了下来，反正海水不会打湿她的衣裙。

    就听见她悠悠地问：“鲲，我能知道帝国创立之初的血脉誓约，究竟是什么吗？”

    如果她猜错的话，这就是目前她遇到的一切错综复杂、诡谲离奇，乃至狗血淋漓的根源。

    虽然茂陵君不让她知道，但何必呢？

    能逃避一时，难道能逃避一世？

    “可以。”鲲很干脆地回答，“你想从哪一段看起？”

    灵青虞听出了话语中的潜藏含义，反问：“如果我要从头到尾看完，就会牵扯到神明，以我目前的实力，或许没办法坚持下去，对吗？”

    “是的。”

    可她还是想看耶！

    几乎是顷刻之间，灵青虞就想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把它改成充满隐喻的戏剧吧！”

    “隐去所有人的身份、地位、姓名，只需要把故事说给我听。”

    直接指向神明的秘密，犹如宫廷秘史，听了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听坊间八卦！

    自古以来，多少宫廷秘闻，都是通过这种假借某朝某代，但谁都知道真正在说谁的方式，用以流传下去。

    我只是创作一本小说，和某某大人物有什么关系。

    伴随着她的话语，面前出现巨大的水幕。

    水幕中的人面目模糊，就像是某种奇异的皮影戏。

    鲲的旁白响起。

    【遥远的异国他乡，有一个永昼国度。】

    【统治这片国度的，是至臻而无暇的光之君主。】

    【某一天，君主忽然死在自己的宫殿。】

    【因为君王的死，导致王宫与外界的通路被彻底封绝。】

    【永昼的国度，迎来无止境的黑暗。】

    灵青虞恍然大悟。

    她就说人神通道为什么忽然会断，原来死了个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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