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秋风渐凉。

    虞小象闭上窗帘，望着床头台灯。

    她听着隔壁翻书的声音，她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她又想起了咬萧鹤年的变态。

    那家伙的血液检查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第二天，虞小象去了医院。

    她直奔检验科，还没找到曲光明，就听见了护士们聚在一起聊天的话。

    “曲大夫怎么了，这两天都没上班？”

    有人问。

    “能怎么样啊，张院长不让他检查艾滋病人的血。他偏要检查，现在听说在关禁闭。”

    噌！

    虞小象血气上涌，她明显能感觉到心口一烫。

    那感觉很具象化，就像乒乓球被塞进心口。大有直冲脑门的态势。

    她快步离开。

    其中，有个护士看见了她，

    “那个背影，好眼熟。”

    护士们齐齐看过来，有人吐舌头，有人脸色僵滞，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脸色都不平静。

    “完了，要出事了。”

    大家猜测的没错。

    虞小象离开医院，直接去了军区部队的勤务部。

    驻江州的部队医院，实行的是双重领导。

    它既是军医大学的下属研究型医院，也是军区部队勤务部的下辖。

    “我找部长。”

    虞小象随便找到一间办公室，推门就进去。

    听说虞小象的来意后，部队干事不敢耽误，赶紧把她带到了勤务部长唐大胜的办公室。

    唐大胜知道萧家的事情，却没有见过萧家的儿媳。

    “萧司令还好么？”

    他问。

    虞小象不和他干客气。

    她来这里，不是要用萧卫国的职位压人的。她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虞小象不卑不亢，

    “唐部长，我是萧鹤年的妻子，我来这儿是给他讨公道来的。”

    这话很隐晦，也很打脸。

    唐大胜尬笑一声，

    “好，你给我具体讲讲，我亲自关注这件事。”

    虞小象口述，唐大胜记录。

    他虽然不是学医出身，但眼前这姑娘有理有据，说话不偏不倚，更不仗势压人。

    全程，她都没有提过萧司令的名头。

    让他不仅佩服了起来。

    “好。”

    他收起笔，认真的读了一遍，有递给了虞小象，

    “你看看，有什么疏漏么？”

    虞小象托着纸，唐大胜的字刚劲有力，潦草但是很认真。

    她认为，这就是萧鹤年的尊严。

    “谢谢你。”—

    她没有等待多久。

    当晚，结果就来了。

    虞小象还在吃饭，听见敲门声。

    萧鹤年放下报纸，从屋里走出来，他压了一下手，

    “你慢慢吃。我来。”

    他谨慎的打开房门。

    顺着门缝，虞小象瞥了一眼。

    门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方脸大耳，背着手，看上去很有气势。

    “张院长？”

    萧鹤年惊讶。

    哦……

    虞小象明白了，这就是张江波。

    他竟然纡尊降贵的来了，看来，唐部长那边使了些魔法。

    “您进。”

    萧鹤年往后让了一步。

    张江波脸上，有明显的纠结。

    他的脚尖顿了一下，又快速收回，退回原地。

    “你出来一下。”

    张江波的声音像命令。

    还不等萧鹤年有反应，虞小象放下筷子。

    很轻的一声啪，震的张江波脸色更差。

    “张院长，我家鹤年身体不舒服，出去受寒了，您负责啊？”

    一旁，萧鹤年没憋住。

    他用轻咳掩饰笑声，

    “咳咳……我头晕，畏寒。”

    一听这个，张江波眼底竟然有恐惧。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干脆开门见山，

    “我就在这儿说，你管管你媳妇儿。她今天竟然去了勤务处！”

    他激动的声音发抖，

    “她脾气太冲了。唐部长都生气了！”

    高手啊？

    虞小象穿来这么久，胡搅蛮缠的多，搞逻辑陷阱的，他还是第一个。

    可惜了，老娘逻辑学，

    满分！

    “唐部长是生你的气，还是生我的气啊？”

    虞小象戳破他，

    “我去的时候，人家见我可热情了。哪有生气的意思……”

    张江波眉眼一紧。

    他也看出来了，萧家这个儿媳妇，不是个花瓶姑娘。她长得漂亮，还有脑子。

    他调转船头，装作长辈对晚辈的提点，

    “唉，还是太年轻了。”

    混蛋，明着压不成，改PUA了？

    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虞小象猛的抬高声调。对面，门缝里的光影越来越密。

    “年轻人活该受委屈是么？”

    张江波，“……”

    他连连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虞小象见他开始解释，那他就基本输了。

    她语调更大，指着张江波的鼻子，

    “你什么水平啊？不去检验艾滋病人的血样，还给检验员关禁闭。专挑萧鹤年这个年轻人验血，有什么都验不出来！”

    楼道里，议论声越来越大。

    虞小象生怕自己的声音被压过去，

    “知道的，是你水平不行。

    毕竟没有接受过正经大学教育，病毒入侵机制都搞不明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贤妒能呢！”

    张江波被骂惨了。

    他全身颤抖，很想骂回去。

    可让他恐怖的是，他竟然完全找不到虞小象话里的漏洞。

    他眼中饱含恨意，瞪了眼虞小象，转身钻进人群里，匆匆下楼。

    人群后，萧卫国站在阴暗处。

    他眼圈涨得不像话，嘴角波动勉强撑住泪。

    “妈的，和你爸一模一样，真他妈的痛快……”

    他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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