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下午三点。

    历文成约了商梓。

    商大少爷最近新开了影院，得去视察。

    历文成被安排在接待室等他。

    大约二十分钟，商梓推门而入。

    “你要的东西。”他扔下档案袋，“照片，监控视频，都在里面了。”

    历文成抽出一张查看。

    照片上，周书羽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坐在一起。

    灯红酒绿，一旁穿着暴露的女人风姿摇曳。

    “辛苦商总了。”他晃脚尖，“人证呢？”

    商梓揉脖子，“只联系上一位十八线的小模特，周书羽封口费只给了五十万，我承诺事成给她一个季度的时尚杂志，还有一部电影的女二。”

    历文成笑一声，“商总大气。”

    “一位人证够吗？”

    “够了，运气好的话不需要人证也可以。”

    周书羽带上头那几位去的娱乐场子，所属公司是商家的竞争对手。

    规模顶尖，业务擦边。

    商梓公司出事的时候，被那家公司泼了不少脏水。

    他本就在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历文成捡了个大便宜。

    “执象都乱成一团了，你怎么不着急啊。”商梓奇怪。

    历文成气定神闲，“急什么，有问题就认罚。”

    阿权进来汇报，“历总，有消息了。”

    商梓见状，起身，“得了，您忙去吧，我也还有事儿呢。”

    他送历文成下到地库，眯眼瞧见熟人。

    “那是张洋吗？”

    历文成瞥一眼。

    张洋，和一个穿卫衣的运动型男生。

    历文成疑惑，她不是应该跟方休一起在青佑福园吗？

    地库没多少人，同样的，张洋也注意到了这边。

    但没跟他们打招呼。

    有车辆驶来时，那位男生虚虚搂她的肩。

    商梓脸黑成一滩墨。

    历文成挑眉，扬长而去。

    阿权在车上接着汇报，“伍先生最近跟青佑福园的许副院经常见面，昨晚二人见了善仁慈善基金会的救助中心主任。”

    “善仁？二伯的基金会？”

    “是。”

    历文成倏尔发笑，“她是担心牵连到我。”

    “方小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阿权皱眉，“您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男人一脸无所谓，手指支在脸侧。

    心口像被羽毛轻扫，痒，颤。

    迫不及待想见到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

    离中秋仅剩下五天。

    历文成专门打电话提醒。

    “马上中秋了。”

    方休躺在床上休养。

    已经不吐了，但没什么精神。

    “我记着呢。”

    她声音倦懒，历文成好奇，“刚睡醒？”

    方休嗯。

    没告诉他自己跳陷阱的事。

    “张洋今天可以出门，你为什么不可以？”

    “你看见她了？”

    “嗯，偶遇，商梓也在。”

    方休捂着眼皮笑，“真寸呐。”

    历文成心里记挂着刚刚阿权说的事情，刚要开口，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一阵响。

    “我挂了，有人来。”

    方休匆忙挂断，戴好助听器。

    门外是郭嵩。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吧？”郭嵩手里提着箱奶，“茅老师说你生病了，我替园里来了解情况。”

    方休开门时没带手机，无法跟他打字交流。

    只好晃着双手，摇头。

    “不用客气，园里有义务保证义工的人身安全，我问几句话就走。”

    方休抿唇，侧身。

    郭嵩进去后，她用门后的行李箱挡在门前。

    门大敞，屋里透亮。

    “茅老师说你是吃坏东西了，还吐吗？”

    方休摇头，小幅度鞠躬感谢。

    郭嵩站在中间的空地，离床有距离，离她也有距离。

    分寸感拿捏的刚刚好。

    “是吃了什么？”

    他目光灼灼。

    方休打完字，坦白：刘部长送的月饼，可能是我昨天肠胃不适，消化不了。

    郭嵩眉头紧紧皱着。

    他的长相属于正气十足的类型，这样的表情极为严肃。

    方休收了手机，低头。

    余光里瞥见郭嵩向她迈了一步。

    “以后刘部长给你的东西，都不要吃，懂吗。”

    他嗓音极低。

    方休愣了几秒，打字：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接着把戴助听器的耳朵侧过去，靠近。

    郭嵩笑出声，“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送他出门。

    方休回到床边，接通了伍迪的电话。

    “化验结果出来了，月饼里有大量的苯基三嗪类化合物，小方方，还好你吃的少。”

    “是干什么用的？”

    “治疗癫痫，正常人吃了会刺激肠胃，也会抑制大脑中枢神经，甚至精神失常，我认为你有必要抽空出来做下检查。”

    “嗯。”方休心不在焉，“我中秋得回趟家。”

    郭嵩来提醒，一定是好意。

    他认出方休，却不揭穿，也是好意。

    可这份好意，方休还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

    ……

    历文成在入夜前赶回老宅。

    历淳安被扣在警局问话，历明烨急了，非要请二爷来帮忙。

    “大伯。”历文成快步入中堂，扬声打断，“如此气势汹汹的，是怎么了？”

    历明烨端坐在主位右侧，“分公司出事，你不知道？”

    “知道。”

    “怎么打算？”

    历文成慢条斯理擦手指，“经侦队已经去查账了，集团配合一切审查工作。”

    “那你大哥呢。”

    “大哥自然是该坦白坦白，那吴队长明察秋毫，不会冤了他。”

    历明烨瞪眼，“你说得轻松！”

    历文成笑着，却充满寒意，“大伯是怕什么呢？”

    历明烨一哽，不搭理。

    老爷子听了半天唠叨，乏了，“为这事儿扰我清净，你们自己解决吧。”

    历文成提前派人跟他解释过来龙去脉，丝毫不担心。

    就是被历明烨闹的，非让历明谦出面。

    遇到一点小事便方寸大乱。

    越活越不成样子。

    佣人搀着老爷子回卧室，历文成起身目送。

    历明烨在座位上呼哧呼哧喘气，气得不轻，但还是放缓语气，“阿成，你大哥没遭过这种罪。”

    历文成拿了块糕点，悠哉悠哉，“问话而已，怎么能是遭罪呢？”

    历明烨脸上肌肉抖动。

    就算是清白的，进一趟局子也有损口碑。

    他虽在董事会有地位，但那些老油条和老爷子一样顽固，守旧。

    认为无风不起浪。

    也怪他，执象收购那块地皮的时候，是他给了历淳安特权。

    如果这项目真出事，别说历淳安，连带他都得受影响。

    但看历文成的样子，是不打算管了。

    肯拖着斌成一起被查，够狠心。

    历明烨拂袖而去。

    佣人来请历文成用饭，阿权从院中直奔他，些许慌张，“历总，两条消息。”

    “说。”

    “和执象签合同的不是严家，我们被周书羽晃了。”

    历文成仿佛意料之中，歪头笑得邪气，“还有呢。”

    “方小姐在青佑福园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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