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脸色惨白，声线略抖，“我离开你是迫不得已的，你姑母……”

    “我姑母给了你一笔钱。”他抿一口咖啡，“后来，你借着齐家的势，想要攀上更高的圈子，被她老人家识破，挡了你的路，所以你又回来找我了，对吗？”

    她咬死不承认，“没有…我是……太想你了，这么多年，我从没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

    齐昀视线越过她，落在玻璃窗外的白裙身影上，“若你坦荡拿钱，坦荡承认，我倒还能对那段感情有所眷恋，可如今…杨怡，你让我厌恶。”

    杨怡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情愫。

    搁在桌上的拳头猛地攥紧。

    当初两人分开时，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

    齐昀抗争过。

    她因此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认为只要她回头，他就会再次接纳她。

    女人惯有的占有欲。

    我不要你，可以。

    可你有了别人，不行。

    杨怡哭哭啼啼，纠缠不休。

    齐昀给方休发消息道歉，说派车送她回家。

    刚巧，张洋也到了。

    方休表示没关系，她们两个有工作要谈，不用管。

    好好的一次约会被毁了。

    齐昀气儿不顺。

    直到傍晚才打发了杨怡，回到山水堂。

    门口停着历文成的车。

    隐在树影下，暗黑锃亮。

    ……

    包间内，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女人局促不安。

    她喝了口茶，抬眼望向主座的男人，“小历总，您问的我都交代了，可以走了吗？”

    历文成把玩着一支烟，眉宇间阴冷，“汪主管曾掌握方氏项目谈判大权，一问三不知，合适吗？”

    汪主管面色一僵，“那个项目我真不清楚，方总在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不允许我插手，就连签字批款，都是亲力亲为。”

    历文成腕骨微顿，和陈晨对视一眼。

    片刻，他向后靠在椅子里，横起条腿，“方芷在公司的心腹，辞了一大半，你是其一，我相信这里面是有理由的。”

    汪主管低着头，不停扣手。

    历文成轻飘飘扫过她进门后搁在一旁的女包。

    又落在她手指上的戒指。

    价值不菲。

    他有一搭没一搭叩击扶手，半随性，半压迫，“肯放弃方氏的高薪前途，是谁买了汪主管的忠心？”

    女人仓皇抬头，抿唇，“小历总，您…说的话，我不明白。”

    “我不逼你。”历文成臂肘搭在旁边的椅背，歪头点烟，“你只需回去想想，那人可否比得上我的身份，想好了，联系我。”

    汪主管慢吞吞起身，临出门时回头，“小历总，已故之人的事，是说不清楚的。”

    历文成眯眼。

    烟雾遮挡住她的身影。

    陈晨在一旁琢磨，“项目如果是过阿芷的手，那就更说不通了。”

    方芷有着和方国威一样的深谋远虑，她做事，不会有差错。

    几年前，市里结了一桩贪污敛财的案子。

    涉及到的金额过大，受害者过多，所有经手的人全都入狱。

    有几个，已经交代在牢里了。

    周书羽搜集了方氏参与过的证据。

    通过汪主管提供的信息来看，方芷当年确实有隐瞒。

    周书羽敢带着那份证据找上门。

    无论是真是假，不可小觑。

    历文成含着烟嘴，在齿间磋磨，“若是方芷故意留下的呢。”

    包间里一片死寂。

    陈晨喉间噎着一口气，“我回去找找。”

    他离开十分钟。

    阿权敲门，“历总，吴队长到了。”

    吴队长最近有一半的精力放在了自家夫人身上。

    自从吴夫人被挟持，动了胎气，他便半小时打一次电话。

    家里的监控五分钟看不到人，他都要跑回去看看。

    包间门被推开，一身飒爽板正制服的男人迈进来。

    服务员拉开椅子，吴队长落座。

    历文成斟了杯茶，“打扰吴队工作了。”

    吴队长端正坐着，抬手，“小历总有事直说，上次您在医院为我夫人打点，没来得及感谢，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尽管开口。”

    他凛然，历文成也正色，“周书羽的事情调查到什么进度了？”

    吴队长沉沉吐气，“您是作为集团来问的吗？”

    “不是。”

    “那就是为着您个人了。”

    历文成沉默。

    吴队长犹豫几秒，低声，“她在执象做的事已经是无可辩驳，您托人给我的那些资料，一经查实，上头会传唤她，和钟老的案子合并审理。”

    “审核资料需要多长时间。”

    “一周。”

    历文成摩挲茶杯，计算着。

    “还有件事——”吴队长喝了一大口热茶，解开脖子下两粒纽扣，“周书羽说，她要交代些别的。”

    历文成瞳孔猛地一黯。

    吴队长目光沉如山，“她还说，一定不能让你知道，不然你会想办法阻拦。”

    “可吴队还是说了。”

    “我不信她。”他干脆脱了外套，“但我信你。她狡猾，一句话即便有六分真，也会掺着四分假，如果是你要阻拦的事情，一定有鬼。”

    历文成倏地笑一声。

    吴队长重重撂下茶杯，“周书羽那边，我可以帮你拖几天，至于你能不能阻拦，能不能撇清，我不管。”

    ……

    历文成晚上8点45出了包间。

    经过院落，齐昀站在假山旁。

    簌簌风声，落叶翻滚。

    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

    “小历总还记得第一次来山水堂拜托我那天吗？”他手里捂着茶壶。

    历文成站在廊下，一言不发。

    齐昀转身，“那天我们不谋而合，选择隐瞒小休的行踪，怎么如今，倒是针锋相对了呢。”

    廊下的身影忽明忽暗。

    他挂着笑，声音寒，“找到杨怡来搅合，小历总还真有闲心。”

    历文成抬脚迈出，气势凌厉猖獗，“前女友而已，齐公子如此激动，是旧情难忘？”

    “只是嫌烦罢了，哪来的旧情。”

    历文成垂眼，居高临下，“被人用女人摆一道，滋味如何。”

    齐昀拳头攥紧。

    杨怡突然出现，不会轻易离开。

    他若再想和方休独处，怕是不好找机会了。

    历文成欣赏着他面上的表情，笑容变深。

    转身，准备离开。

    “历行之对方休的心思你清楚吗。”齐昀在他身后开口，“如果清楚，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暂时统一战线呢？”

    男人侧头，语气不屑，“我和你？”

    齐昀不在意，拢茶壶，“既然有共同的敌人，可以和之前那样，我为攻，小历总为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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