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男人不能随便招惹。

    这是方休通过她为数不多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历文成说的‘再来一次’，对她而言是两次。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结束后再来，会时间更长。

    只知道手心被磨得发烫，嘴角发麻，腮帮发酸。

    身子也愈发沉重。

    他本是‘好心’，看她疼得一缩一缩，借用了别的。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抱起她在水池台。

    强迫她看镜子，看镜中的自己，和他。

    水汽氤氲，两厢情浓。

    方休大约只睡了两小时，不适感萦绕。

    她不安稳，历文成也没睡踏实，侧身搂过，“怎么了？”

    “疼。”

    方休一张脸皱皱巴巴，要哭不哭。

    历文成立刻清醒了，撩开被子检查。

    肿，肿得厉害。

    方休属于毛发稀少，全身上下除了头发浓密如瀑，其他地方少得可怜。

    滑溜溜的。

    历文成喉结滚动，移开视线，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说明状况后叫跑腿去取药。

    等药的途中，方休自己上网查。

    这种情况，像是过敏。

    橡胶过敏。

    她看着垃圾桶里的包装袋，羞赧躲回被窝里。

    “出来。”历文成皱眉，“闷坏了。”

    方休举起手机给他看，“网上说是过敏了。”

    历文成是第一次听说，愣怔了片刻。

    方休爬出来，露出半张脸，“都是你——”

    他伸长胳膊抱她，无奈笑，“我不知道。”

    历文成没有随身带东西的意识。

    在车里，两人是毫无阻隔的。

    等到了酒店，他有想过，任意妄为一把。

    可不忍心。

    没想到酒店的东西不好用，竟然会让她过敏。

    还不如不用。

    药送到的时候，方休在历文成的安抚下好不容易睡着。

    他轻手轻脚，帮她擦。

    方休青涩，水嫩。

    抹药的功夫，泛滥成灾。

    人却依旧沉睡。

    历文成收拾好她，睡不着了。

    将人搂在怀里，描绘她的眉眼。

    夜灯下，是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翌日，天光大亮。

    方休动了动胳膊，身旁没人。

    脑袋旁边的柜子上放着药膏。

    她眨眨眼，探下去检查自己。

    还好，消了一点。

    已经是中午。

    手机上有陈晨和张洋的未读消息，她一条条回复了，龇牙咧嘴坐起身。

    历文成约莫是在工作，门外有男人压抑的训斥声。

    方休坐了一会儿，又躺下。

    太累，也太尴尬。

    明明两个人还在吵架，在家里两人还互相放狠话。

    怎的又变成这样。

    过了五分钟，卧室门被推开。

    方休闭眼装睡。

    隐约感觉到男人的指腹落在她额头，轻轻扫过脸颊。

    温柔缱绻。

    末了，炽热的吻落在唇角。

    只一瞬。

    方休心里涌上股难以言状的不安。

    没等她睁眼，属于历文成的味道抽离。

    紧接着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走了？

    方休走出卧室，空荡荡的客厅，茶几上放着几个大袋子，logo是她常穿的服装品牌。

    真走了啊…

    历文成在回老宅的路上。

    他一早给老爷子打电话，说有事要说。

    临近中午，老宅佣人传话，说历景烨和历行之在老爷子书房待了一上午，去送茶的保姆听了两句，有关历行之的婚事。

    历文成一颗心七上八下，推掉所有事，赶回去。

    踏过门槛，佣人迎上来，瞧他面色铁青，以为出了大事。

    “二伯和二哥呢，走了吗。”

    “还没，在茶室陪老爷子说话呢。”

    历文成直奔茶室，没敲门。

    老爷子抬头，容光焕发，“阿成啊，你回来的正好！行之和小休的事儿，你听说了？”

    历文成神色瞬间阴沉，“什么事。”

    “哎哟——大男大女，能有什么事？行之想和小休发展一下感情呐！”

    老爷子实打实高兴。

    他本身就喜欢方休。

    家里孙辈，历淳安纨绔，历文成又整日不近红尘的样子。

    历行之是第一个提出要成亲的。

    他以为历家终于要开枝散叶。

    历文成拉开椅子，坐姿嚣张跋扈，“二哥身子好了？”

    历景烨撩眼皮，“没差到不能娶妻的地步。”

    “小休不是一般姑娘，方家也不是任由别人安排的。”

    历行之咳嗽两声，“没人说要安排，我只是跟老爷子提了一嘴，以后历家和方家，多走动走动，小休不便来，我去就是了。”

    历文成一张脸幽冷，“方董还没有嫁女的想法，咱们历家是要强人所难？”

    历景烨重重撂下茶杯，“阿成今日火气过盛啊。”

    历文成抻袖口，垂眼，“我只是提醒，毕竟这桩婚事成不成还另说，我不想和陈晨做不成兄弟。如果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方家陈家，给我带来不少困扰，到时候，二伯可管我吗？”

    茶室静谧。

    历行之眯眼审视。

    好半晌，他松口，“罢了，既然阿成有顾虑，这件事随后再议吧。”

    他连连咳嗽，佣人扶他下去休息。

    历景烨也随之出去。

    老爷子旁观全程，心如明镜，“阿成，你有话要跟外公说？”

    历文成端正坐好，为他斟茶，“我和小休，情投意合。”

    老爷子手一颤，脸色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

    长久死寂。

    历文成摩挲袖扣，坦白，“上次动了母亲的首饰，也是为她。”

    老爷子靠在圈椅里，叹气，“你既然隐瞒到现在才说，自然是心中有数。”

    历文成眼底风起云涌。

    斌成的掌舵人，婚事不能马虎。

    老爷子的要求从始至终：政、商联姻。

    方家虽显赫，上下三代不从政，力薄势轻。

    一旦老太太驾鹤西去，势力分散，方家作为‘外姓’，自然不比直系一脉。

    历文成亲父不详，接手集团本就不服众。

    如果再没一段强强联合的婚姻。

    这个位置，坐不住。

    老爷子端起茶杯，拂去茶沫，“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再多说了。行之和小休，可以谈，你和小休，不行。”

    历文成猛地抬头。

    老爷子不看他，语气讳莫如深，“上次你选了齐婧华为你麾下势力第一人，下一个是谁，想好了吗？”

    他闷掉一杯茶，“想好了。”

    “那好，如果你有信心，有能力，认为凭一己之力撑得起斌成，那么未来妻子是谁，你小历总说了算，只不过在这之前，我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历家，行之提的要求，我会满足他。”

    历文成迈出茶室，一身的戾气。

    他接通齐昀的电话，语气森然，“齐公子，上次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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