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凌晨两点四十分才到站，人们从梦中醒来，都埋怨到达太晚。

    但他们下车后很快打车离开，他们有住所。

    坐在后面的男子下车后倒关心小丽去哪里，如果顺路可以一起打的去。

    小丽故意说有朋友来接她。

    男子淡淡回应一句:“哦”，脸上有点失落，他肯定在想来接小丽的肯定是一个男人。

    他又掏出两个桃子递给小丽:“萍水相逢，希望你吃桃子时会想起我。”

    男子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小丽接过桃子，说了一声“谢谢。”

    刚上车时把他当流氓真的不应该。

    “你也是在南海工作吧。”小丽问。

    “嗯，有个哥们在南海这边，他那间工厂说招人，我打算投靠他。”

    “这么晚去，不会打扰他吧。”小丽担心问。

    “他是我发小，几点去都不会打扰，你看我这半袋桃子，都是带给他的。”

    男子说着打开袋子给小丽看。

    “那么多桃子，你也只给我两个。”小丽哼一句，故作生气。

    “如果你喜欢，我全部给你。”男子露出真诚的笑容。

    小丽一下子被暖到了，连忙拒绝。

    “傻瓜，我开玩笑呢，你带给发小吧。出门在外，家乡特产最稀罕。”

    “姐，那我走了，有缘再见！”男子微笑跟小丽挥挥手。

    “喂，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也不留个联系方式。”

    看着男子就要走在夜色的城市，小丽忽然有点不舍，她在这里无亲无故，感到特别孤独，认识大半天的男子已算是故人。

    “我姓张，叫我张凯得了。”

    张凯回来跟小丽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小丽不确定以后会不会联系他，

    但既然受过他的善意，总不能让这份善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有一天如能再见面，小丽也乐意请他去沙县小吃店来一碗云吞面条，或者去吃一碗螺蛳粉。

    张凯眼睛很清澈，不会想到吃他两个桃子，就得以身相许。

    这种事情也只有光棍村的大同想得出来。

    张凯临上车还回头看一眼小丽，小丽跟他挥挥手，像老朋友告别。

    很快车站的广场只剩她一人，空荡荡；远处吹来一阵风，冷嗖嗖。

    车站附近地广人稀，冷清得像在山野；如在闹市里，即便深夜还有人喝酒，唱歌，或者哭泣。

    小丽把长袖的薄衫穿上，仍感到些许凉意，这个世界秋天深了。

    她觉得该打车回桂城，在千灯湖附近一带，她比较熟悉。

    但从这打的去桂城，路途遥远，又是深夜，打的费特别贵，难道就在广场等天亮？

    汽车站比不得火车站，火车站一直人来人往。

    汽车站早就关门了，刚才汽车在路边停靠，乘客下车就开走。

    正当小丽徘徊不定时，身后却传来一位声音。

    “你也没地去吗？”

    小丽吓一跳，转过身一看，正是坐在她旁边那位老汉。

    “你不是走了吗？”小丽吓一跳，看到是熟人又一阵惊喜。

    “没有呢，刚才找厕所去了。”老汉说。

    “你准备去哪里过夜？”小丽问。

    “我在哪里过夜都无所谓，在广场椅子上躺着也能凑合过一夜。”老汉笑着说。

    “那怎么行，多危险。”

    “我一个老汉有什么危险，难道还怕女人把我糟蹋，那真的求之不得。”老汉嘻嘻笑。

    “哦，你们男人会好一点，可是夜深露重，容易感冒呢。”

    “南方天气深夜也不太凉，不会感冒的。你呢，没地方去吗？”老汉始终在意小丽有没有地方去。

    “我想回桂城那边，可是打的过去太贵了。”

    “那可真不少钱，还不如找间便宜地方睡一晚，明天坐公车再回去。”老汉说。

    小丽也正有此意，可是附近空旷得连家小卖部都没有，都不知附近哪里有宾馆。

    老汉见小丽六神无主的样子，便上前跟她说:“这一带我倒熟悉，要不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到市区，你自己再找个地方睡觉。”

    小丽来佛山那么久，其实她不知道哪里才是市区，只不过有广场的地方人就多一些。

    不像她老家小县城，市区真的是市区，人来人往比其他地方多。

    “那走吧！”小丽跟老汉说。

    老汉背起包袱就走，他把红桶和脸盘都带来。

    “你平常没租房子吗？怎么红桶都带回家。”小丽问。

    “我本来想这次回去不出来了，所以还能用的东西都带回去，可是看到家里的光景才又出来找两顿饭钱。”

    “今年你也有六十岁了吧。”小丽问。

    “五十八呢，干工地太阳晒得多，老得快。”老汉笑笑。

    “如果你儿子细心，知道你把红桶脸盘都带回去，该知道你失业了。”

    “哦，以前我也带回去的，一个工地做完，回家一趟便带着回去，包工头接到活通知干活才又跑出来。”

    小丽做过工地，她当然知道老汉说的事情。

    有时一个工地做完，得歇个把月才有工作。

    那段空闲的时候，得去做一些临时工维持生活。

    小丽跟着老汉走很长一段路程，终于看到宵夜档的烟火，心里安定下来。

    “叔，请你喝碗粥，别人说深夜的酒不如早上的粥，那深夜的粥比得过昨晚的酒。”

    “哪还要你请，我请你吃差不多，别把我看穷了，我只是节约而已。”老汉笑着说。

    小丽也笑了，真不该把老汉看穷，毕竟他在工地上是大工，工资可高着呢。

    即便年纪大，只要包工头用他，不可能降价的。

    工地上男人要面子，靠着技术吃饭，宁愿不做也不降价。

    老汉见小丽想喝粥，就直接到宵夜档找位置坐下来，点一窝芥菜烧肉粥和一些烧烤。

    他也不问小丽吃什么，看着菜牌每样来一点。

    小丽在灯光下看老汉，发现也没有那么老，反而多一份成熟稳重。

    两人吃着烫口的粥，暖到入心入肺。

    “叔，把你那甜酒拿出来给我喝点。”小丽笑着说。

    老汉他也正想喝点，但他却说:“给你尝过你就上瘾啦。”

    桌面很快摆满鸡腿，鸡翅，羊肉串，韭菜，烤年糕这些烧烤。

    小丽首先递一个鸡腿给老汉，老汉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

    “叔，你那么会点烧烤，肯定经常出来吃。”小丽说。

    “没少出来，这一带烧烤档我都尝试过，这家味道真一般，只不过他可以做通宵。”

    “那我们干脆慢慢吃，吃到天亮。”小丽笑着说。

    “来，喝完它！”

    老汉举起杯，他根本不想吃到天亮，心里已想到在哪里睡觉了，小丽主动要喝酒倒是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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