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隽看皇帝被气得咬牙切齿的，道：“皇上息怒，臣妇先为皇上解毒吧。”

    平康大长公主下的毒，是杏橘老人早年所制，毒性并不复杂难解。

    沈灵隽开了个方子，让太医们赶紧拿去熬药，就行了。

    太医们看着沈灵隽就像是看到了传奇中的人物，尤其那些年轻太医们，大都是一脸的景仰。

    “原来沈夫人竟然是杏橘老人的弟子！……没那个荣幸见到杏橘老人本人，今儿总算也见到他老人家的传人了！”

    杏橘老人在北易医学界，说是泰山北斗都轻了，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生死人肉白骨的存在，也是无数学医之人憧憬崇拜的对象。

    沈灵隽笑道：“以前谨遵师命，一直不敢暴露这个身份，不过也没有各位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个医者罢了。”

    因为中了墨重瑰的迷烟而倒在一旁的褚晋勋，这时候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正听见了沈灵隽和太医们的对话。

    褚晋勋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永宁侯夫人竟然是杏橘老人的弟子？

    她一直在隐瞒着这个身份？

    等等……杏橘老人只有一个关门女弟子，他还见过两次来着，一次是上门医治褚家老夫人，另一次是医治褚天铭的左臂。

    对方拿出了杏橘老人门下的瑿珀吊坠证明身份，而且医术十分高明，应该不是个冒牌货。

    可是，那不就意味着……那其实就是永宁侯夫人？

    虽然外貌完全不同，但以易容术也完全可以做到！

    褚晋勋惊怒到了极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沈灵隽。

    “你……你就是那个……”

    沈灵隽瞥了褚晋勋一眼，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她这会儿自然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就是我。”

    “你！……”

    褚晋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第一次治好褚家老夫人也就罢了，第二次救回褚天铭，可是要了他们足足一百万两银子啊！

    褚天铭的左臂全是被沈旌阳给害成那个样子的，结果他们居然还花了一百万两银子，送去给沈家人！

    要不是因为被沈灵隽狮子大开口要了这一百万两，褚家也不会陷入经济危机，也不会不得不去跟西齐做交易，结果被抓了一个正着……

    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沈灵隽！

    褚晋勋气得发疯，也要骂起来，墨重瑰已经示意手下堵上褚晋勋的嘴，把他给拖到一边去了。

    沈灵隽看都懒得看褚晋勋一眼。

    太医院熬好了解药，宫人们端上来给皇帝和一众皇室宗亲。

    皇帝喝了药，果然片刻之后，体内那种仿佛要搅烂肚肠的剧痛，渐渐就平息下去了。

    其他的皇室宗亲们，也都没什么大碍。

    皇帝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晚的宫变，虽然闹得不小，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墨重瑰向皇帝请旨：“皇上，这些反贼该怎么处置？”

    皇帝摆摆手：“所有谋逆作乱之徒，包括褚晋勋在内，全部满门抄斩！……那些西齐人，全部砍下脑袋，送还给西齐皇帝！”

    墨重瑰领旨，还出主意道：“微臣建议，在这些头颅里面，装上毒药或者毒虫之类。就算到不了西齐皇帝那里，至少也能赚几个西齐官员。西齐派人来北易作乱，咱们不能白白遭了这个损失，总得礼尚往来，有点回敬。”

    皇帝龙心大悦：“好主意！墨爱卿还是聪明，就照你说的办！”

    墨重瑰又请示道：“那平康大长公主……”

    皇帝只犹豫了一下，就冷笑道：“她这般罄竹难书的罪行，朕要是再对她法外开恩的话，如何对得起北易万千臣民！”

    他冷声道：“传旨下去，褫夺平康大长公主的封号，从皇家族谱上除名，贬为庶人，收回大长公主府以及一切财产！”

    平康大长公主刚才见沈灵隽竟然真的解了皇帝等人中的毒，她自以为的筹码用不上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早就没了，在一边脸色发白，忐忑不安。

    这时候听皇帝下的旨意，她顿时大惊失色，叫了起来。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先帝的救命恩人，先帝临终前让你护我一辈子，你怎么能违逆先帝遗愿！先帝在天有灵，一定不会让我受到这般境遇的！”

    皇帝冷笑：“哦，那你就去地下找先帝告状，让先帝上来教训朕好了！”

    一口一个先帝先帝的，他真的是受够了！

    先帝要是知道了平康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他就不信先帝不想砍死她！

    况且，他这也算是遵从了先帝遗旨，反正又没伤平康大长公主一根寒毛！

    至于说平康大长公主没了这个高贵的身份，也没有了住处和财产，孑然一身，以后会沦落到什么下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说着，皇帝又想起来。

    “对了，朕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恩典。你不是要死要活地想让宋雍回到京都来吗？为了这个连造反都干出来了。既然这么痴情，朕就成全你，让宋雍回来！”

    平康大长公主呆了一下。

    皇帝竟然答应她了？

    为什么现在又同意了？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皇帝就已经下令让宫人扒掉了她身上所有贵重的衣服首饰，把她赶出了皇宫。

    这时候，晨光熹微，天色已经隐隐亮起来了。

    这场宫变，终于落下了帷幕。

    潜入宫中的那一千多的私兵，全部都被抓了起来，择日问斩。

    褚晋勋和褚家的上百口人，第一批被全部送上了断头台，免得夜长梦多，又发生越狱逃跑之类的事情。

    皇宫里正在清理昨夜留下的狼藉混乱。墨重瑰送沈灵隽出宫。

    沈巍、文氏和沈旌阳，都在宫外等着沈灵隽出来，见她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灵隽这会儿精疲力尽，只简单地向家人报平安，笑道：

    “已经没事了，皇上无碍，褚晋勋和平康大长公主都伏法了。宫里死伤不多，后宫还没有受到波及，静妃娘娘和九皇子也安全。”

    沈巍点点头，又对墨重瑰道：“墨督主昨晚辛苦了，多亏东厂及时镇压了这场宫变，否则京都必定大乱。”

    沈巍听说褚晋勋要逼皇帝传位给小皇子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领兵起义的心理准备。

    幸好，没有真的到那个地步。

    墨重瑰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神色，只淡淡说：“你们送沈夫人回永宁侯府吧，我也回去了。”

    沈灵隽看了墨重瑰好几眼，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自从她知道墨重瑰为什么恨她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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