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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相府夜宴

    ??晋宣帝司马颉承平16年,十一月四日开封

    邓御正端坐在三司使度支部发运案推官的正堂处理公文,一名本案小吏上前言道:“大人,有人求见,那人自称姓王,说是大人的好友。”邓御放下手中那份蔡河漕运的公文道:“姓王,难道是王猛,带他进来。”

    来的正是王猛,他手中也那着一份公文,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了邓御熟悉的亲切,眼神中居然带着怒气。

    邓御挥手吩咐周围的小吏们退下,小吏们纷纷收拾好手中的公文躬身退出了正堂。王猛见四周在也没有外人,将所带来的公文放在邓御面前翻开,邓御粗看了一眼,却是份关于去年某县秋税的公文。

    本朝的田税规定,向土地所有者按亩征税,每年夏秋各征收一次,这种方法实际是沿袭唐代德宗时任宰相的杨炎所建议实行的两税法。北方各地大致每亩中等土地可收获一石,须纳官税一斗。江南各地由于产量较高,每亩须纳税三斗。唐代的两税法是按资财多少征税的,而本朝则是按土地面积定额征税的。秋税,是在秋熟后按亩征收粮食。夏税,是以收钱为主,或者折纳绸、绢、绵、布。

    既然是去年的公文,那早就应该核实交有司归档保存了,真不知道王猛是从那里找来这种东西的。

    王猛拿起邓御案上的那个定窑茶壶猛灌了几口后道:“你看看这份公文,有没有什么问题。”

    邓御上下细看了一番后道:“这个县的帐目很清楚,至于是否有舞弊,我可以去查看历年的帐目,但是各地的钱粮师爷做帐的水平都很高,如果是今年的帐目可能还能看出些眉目。可这是去年的帐,即使当时有什么纰漏,到了今日在查却是难了。难道你怀疑这个县有贪污?”

    王猛摇头道:“我知道那些地方上的师爷做假帐的本事,我也不是来找你查贪污的,那是刑部的活。我想问的是这笔钱是这么回事。”说完王猛用手指着公文上一处,邓御顺着王猛的手指望去,入目所见的却是“支移”二字。

    邓御的眉头一皱,心中暗骂道:“到底是那个混帐师爷,这种见不的人的字眼也敢名目张胆的写在上报朝廷的正式公文里。”

    王猛见到了邓御的窘态,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前几日在整理历年公文之时,独独只有这个县公文中出现了“支移”这个名目,当时就觉的这个名目绝对不简单,朝廷的正税王猛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支移”这个名目是绝对没有的,而朝廷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县单独设税。所以就想起了邓御,毕竟邓御出身本朝首富之家,并在三司使当官,平日里管的就是本朝的赋税。

    王猛在一张那些小吏所用的书案边坐下,道:“说吧,这支移到底是什么东西。休要瞒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明白其中的蹊跷。”

    邓御合上公文道:“其实这个就是民间所说的脚力钱,按照本朝的制度,每年的秋税是在秋熟后按亩征收粮食,当地的官府要求百姓将所需交纳的粮食运送到官府的粮仓或者其他地方。如果百姓不愿随长途运输之劳,就要多交一笔‘支移’,也就是民间所说的‘脚力钱’。”

    王猛道:“本朝的赋税中,似乎没有这个名目吧?”

    邓御道:“确实没有,不过从国朝初年各县就有了这个惯例。”

    王猛道:“那就是说,这笔钱入的并不是国库了。既然不人国库,那这笔钱是不是下面想收多少就是多少?”

    邓御知道,王猛一定是很生气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自然知道王猛最见不的就是这种鱼肉百姓的所谓“官场惯例”。

    邓御道:“其实这个‘支移’我们三司使的人都知道,即使是圣上也有所耳闻,本朝百余年来,这笔钱也不是胡乱收取的,如果百姓不愿长途运输之劳,那官府就用这笔钱雇佣脚力代替运输粮食,如果还有多余的自然被那些差役、师爷、官员们所得。不过本朝各地官场的惯例,这笔钱收的不是很多,自然最后即使是被贪污的也不会很多。你很小就进了国子监,所以你不知道民间有这种事情,我却是见过的,除了少数官员外,大多还是有所节制的,最后所得不过十之一二,所以即使是百姓也是愿意出钱,免的那长途运输之劳。”

    王猛拍案而起,道:“什么叫有所节制,分明就是收取民脂民膏。”

    邓御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不过这是本朝百余年来的惯例。”

    王猛大笑道:“好一个惯例。”说完取回那份公文,反身走出正堂,大声吟诵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邓御记得上回听见王猛吟诵这首《诗经•;魏风•;硕鼠》的时候,是二人少年之时一同求学国子监时,老师在讲解柳宗元所著《捕蛇者说》中“苛政猛于虎”一句,王猛就在一边地声吟诵过,其目光中悲凉之色,邓御终不能忘怀。不想今日王猛吟诵之时,语气之悲凉更胜当年。

    王猛将公文收入怀中,向相府走去,原本今天他的心情极好,因为王相要他去相府用晚饭,这是天大的面子,不要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幕僚,即使是朝中的大员也没有几个有过这样的机会去王相家用饭的。可惜邓御的一句:“这是本朝百余年来的惯例。”将的他心情全部破坏了。本朝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惯例,本朝百姓在交纳完朝廷正税之余,还要为这些所谓的惯例多交纳多少钱粮?

    不知不觉中王猛已经到了相府门口,相府的门房也是精明之人,平日跟随相爷出入也见过这位相爷青眼有加的王先生,何况今日相爷吩咐过王猛会来相府吃饭,当下笑眼相迎上去道:“王先生来了,请随我来。”

    历史上的那一位宰相的相府不是亭台楼阁,绿柳成荫?可是王相爷的府邸就不是。虽然也是三进的院落,却不过青竹几株,一池春水,更多了几分文人的雅致。虽然这样的院落也不是一般小富之家所能比拟,但是见惯了陈雨航家那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的赦造会稽郡公府,却也显得寒碜了。

    进入相府的大厅,相爷王介甫正爱子王斐正在厅中观赏书画。王介甫见了王猛道:“景略,本相今日的了一幅李成的真迹,不妨前来一观。”

    王斐听到父亲称呼来人为景略,便知来人是因为在今年的科举中用“明主之道忠法,其法忠心,故临之而治,去之而思。”一文名动朝野的王猛王景略。

    王斐自幼熟读六艺,更见不得王猛这样公开抨击至圣先师的狂妄之徒,又想起他和那个自甘堕落的陈雨航是私党,更觉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真是近墨者黑了。当下冷哼一声,要不是父亲在,几欲拂袖而去了。

    王猛自然见到了王斐眼中露出的不屑之色,更家没有心情观赏李成的真迹了,当下施了一礼道:“晚生见过相爷,见过公子。”

    儿子对王猛的敌视王介甫也看在眼里,也无心观赏下去只好无奈的卷起画卷,教给身边的下人,坐下后道:“景略也坐吧,一会若杨回来在用饭吧。”

    王斐听见父亲居然要留这个无知狂徒一起用饭,在也按奈不住自己心头的怒气道:“肉不方不食,凳不正不坐。”

    王斐一言既出,王介甫听了怒道:“斐儿,爹爹平日教你的待客之道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王家的门风吗?”

    王斐当然不会介意饭桌上的肉是不是被割成了正方形,不过借用了孔老夫子的话隐射不愿意和王猛同桌吃饭罢了,王猛自然听的懂这句话在隐射自己,若是换了陈雨航在这里,还真听不懂王斐在说什么。王斐到底还是书香门第,即使是骂人也不带一个脏字。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要不当下拂袖而去,要不就是装傻,可王猛却绝非旁人可比。王猛正色道:“公子岂不闻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王斐听闻一时语塞,话说到这里如果继续争辩,反到显得自己如小人般斤斤计较了,当下不在言语。

    却是王介甫左右不是,自己爱子含沙射影在先,王猛才反戈相向,自己也不便偏袒一人,正是为难之时,却见爱女若杨的身影,方知孟子所言:“王顾左右而言它”而解。

    王介甫问道:“若杨,为何方才回家?”

    王若杨道:“今日在顾家姐姐处见了二曲新词,女儿十分欢喜,所以几乎忘了时辰。”

    王介甫是本朝的大学士,所填写的诗词也是名扬天下的人物,女儿自幼所见诗词也不在少数,能的女儿青睐的却也不多,今日见女儿为二首新词而欢喜的忘却了时辰,不禁为之心动,言道:“念来听听。”

    王若杨道:“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在坐都是饱学之士,知道是曲点绛唇,王猛听后微微一笑,暗道:“原来是她所填。”

    王介甫道:“怕是一女子所填,文辞确是华美,却不是大家风范。”

    王若杨点头道:“下一曲,却是爹爹也填不出来。”

    王斐道:“好大的口气,却不知有无真才实学,料此等哀怨之音,能得什么好词。”

    下一曲,却是声声慢,道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王介甫听后击节叹道:“好词,绝妙好词,老夫自愧不如,却不知是何人所填?”

    王若杨摇头道:“女儿也不知道,这二曲词坊间没有流传,顾家姐姐也是无意所得,却不知何人所填。”

    王猛道:“小姐也不必失望,这二曲词却是永平郡王的郡主所填。”

    王若杨望着王猛道:“此话当真?”

    王猛道:“我在郡王府上见过郡主,却是郡主所填。”

    王若杨当下道:“我要去见见这位郡主姐姐。”说完当真是忘了时辰,就要向外跑,却被王介甫一把拉住:“郡王何等身份,你一个女孩子家想进郡王府难比登天,何况永平郡王从不与朝中官员交往,即使爹爹去也难保不被王爷拒之门外。况且你也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若杨不满道:“那王猛还说他去过郡王府,凭什么他可以去?”

    王猛道:“其实小姐要去也不难,带上会稽郡公府的拜贴就是了。”

    王斐怒目而视道:“难道那会稽郡公府就比相府还要有面子?”

    王猛道:“想必相爷都不知道,永平郡王虽然从不与朝中官员交往,可是和会稽郡公府却是交情非浅,而郡主和小航的大哥更是青梅竹马,二小无猜,两家早就有意定下这门亲事,不过小航的大哥这几年一直在外打仗,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不过我干娘已经决定,北伐后就要向永平郡王正式下聘了。小航家连聘礼、文书等物件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哥回来了。”

    王若杨不解道:“你干娘?是说会稽郡公夫人吗?”

    王猛道:“就是小航的娘亲,我和邓御可都是登堂拜母,认了小航的娘亲为干娘的,所以”王猛从怀里取出一份拜贴,正是会稽郡公府的拜贴,“我干娘怕我在开封被人欺负,就给了我这份拜贴,说有了这个除了几家亲王外也没有谁敢不给会稽郡公府几分面子。”

    王若杨一把拿过拜贴道:“先借我几日。”

    王斐沉声道:“姐姐请自重,人家干儿可以用得,你却是万万用不的。”

    王猛虽然觉得王斐的语气不善,说的却是事实,自己是拿干娘的拜贴算是合情合理,王若杨是会稽郡公府的什么人?儿媳妇吗?

    王猛道:“还是明日,我带小姐去郡王府吧,其实郡主听小航说起过小姐,想必也乐于与小姐结交。”

    王若杨道:“郡主和你们很熟吗?”

    王猛笑道:“其实你别看小航家是郡公的爵位,其实小航的妈妈家教很严,小航身边常常是囊中羞涩,向哥哥借是万万不能的,来彭和我比他自己还要穷,更加不能借,所以他就找郡主借。只要喊几声大嫂,把郡主哄的开心了,自然就会借给他。”

    王若杨道:“他不会去找邓御借钱吗?邓家是本朝的首富。”

    王猛捏了捏鼻子道:“因为郡主从来不要他还钱,想必堂堂郡王府也不缺这些小钱。”

    王若杨又问道:“那你和郡主熟吗?如果被郡主赶出来这么办?”

    王猛的耳朵一下红了,低声说道:“这个,偶尔囊中羞涩之时,这个大嫂少不得还是要叫上几句的。”

    王若杨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有机会见到这位尤在深闺的才女佳人,更多的是,她在想陈雨航一口一个大嫂,像条癞皮狗一样向郡主借钱时候的样子,如果自己能亲眼看到,说不定可以用来取笑他一辈子了。

    PS:北宋的赋税制度确实很复杂,我没有想在书里介绍这套制度的意思,只是情节需要才写了一些。书里所说的“支移”确实是北宋时正税外最广泛的一种剥削,不过和其他朝代的各种苛捐杂税相比,要好的多。不过为了行文需要我做了一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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