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恪指着晋军的战鼓、旗帜道:“吹号,叫拓拔部招集所有重装骑兵从晋军的后阵突击中军,毁了他们的战鼓、旗帜。”
独孤霸急道:“四哥,鱼鳞阵的后阵固然是软肋,不过拓拔部即使能冲过一路上这么多晋军到了中军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晋人中军尚有万余人马,都是皇帝身边的好手,拓拔部没有机会的。”
独孤恪摸着小弟的脑袋道:“我们弟兄打个赌如何?若是四哥赢了就把你心爱的那张大弓输给四哥,若是四哥输了,四哥送你一匹好马。”
独孤霸爱极了自己的大弓,原本不愿用来压赌,不过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拓拔部这么可能有机会毁了中军的战鼓、旗帜,又见四哥志得意满好象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也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就一口应下了。抬眼向准备冲击敌阵的拓拔部骑兵那里望去,在看看晋军中军的刀林箭雨,暗道:“四哥也太托大了,难倒晋人中军的万余人马都是纸糊的不成。”
可是拓拔部的骑兵们不会质疑独孤恪的命令,五千多名身穿皮甲的重装骑兵向晋军鱼鳞大阵的后阵开始冲击。这五千名拓拔部中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勇士如同一柄利剑刺入了晋军的后阵,晋军后阵雄勇军的兵士们原本就被打击的疲惫不堪,当他们看见前排的同伴被高速奔驰而来的战马撞的高高飞起,被鲜卑人的马刀一斩为二,看到带队的指挥被鲜卑人的弓箭射的如同一只刺猬,他们害怕了,面对好似无法阻挡的骑兵们,他们已经忘记了身后督战队手上的大刀了,随着第一名士兵扔下武器溃逃后,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溃逃。
带领督战队的指挥一把抓住一名逃兵的衣领,挥刀斩下逃兵的首级后大声呼喊道:“临阵脱逃者,斩!”指挥带了头后,身后的督战队士兵们祭起了手中的鬼头大刀,砍杀着溃逃的士兵。可是督战队不过百多人,而士兵已经开始大量的溃逃,逃的时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百多人的督战队又能杀的几人?
晋军的前队终于在鲜卑骑兵的弓箭与马刀之下全面溃退了,冲的快的鲜卑骑兵甚至一刀斩下了一名督战队士兵的首级。那些正在疯狂屠杀袍泽的督战队士兵们,在看见鲜卑人那柄粘满了袍泽鲜血的马刀已经近在咫尺时,他们顿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丢下了手中同样粘满了袍泽鲜血的鬼头大刀,混入了逃兵的行列一起溃退了。
后队的溃退周遇吉都看在眼里,草原骑兵的凿穿战术周遇吉是很清楚的,独孤恪难道是想要将鱼鳞大阵凿穿而战吗?不过周遇吉相信中军有金剑班,内殿直,外殿直,御龙各直这些御前精锐人马守护,不要说是这五千只有皮甲的轻骑兵,就是本朝龙卫马军这样的重装骑兵恐怕也是凿不穿中军的,独孤恪派这五千人马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是要凿穿步兵的鱼鳞大阵,还是干脆直接刺杀皇帝?
周遇吉可以思索独孤恪的意图,可是御前诸班、直的都指挥使们只知道,不论在任何情况下,皇帝的生命都是最重要的。几个都指挥使望着那些鲜卑人已经冲杀过了最后一队步兵,虽然鲜卑人的损失也很惨重,五千人也都损失了快一半人马了,可是还活着的人依旧向军容齐整的中军冲上来。
几位都指挥使在感叹鲜卑人勇气可嘉的同时,也在嘲笑鲜卑人的愚蠢。皇帝御前诸班、直的兵将都是从全国百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就是禁军上四军都不能和御前诸班、直相提并论。现在皇帝身边又万余御前精锐,如果被这几千鲜卑轻骑兵击破,这些都指挥使干脆自己抹脖子得了。
几个都指挥使四下稍稍一合计,万余人马立刻将皇帝所在围的如铜墙铁壁一样,皇帝身边竖起了几十面一人高的大盾,不要说是鲜卑人的弓箭,就是晋军自己的床子弩也休要想射穿这种精铁打造的盾牌。御龙弓箭直、御龙弩直中那些万里挑一的神射手纷纷开弓上箭,清一色的黄杨大弓,二百步内他们想要射你左眼就绝对不会射中你的右眼。前队的士兵将三丈长的长矛组成一道如林的屏障。
几个都指挥使们看着这道铜墙铁壁自信满满,他们似乎已经可以看见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鲜卑蛮子在枪林箭雨下撞的头破血流,横尸遍野。其实中军簇御马直、御龙骨朵子直这些强悍的骑兵就可以驱赶掉这些鲜卑骑兵,不过这样会消弱皇帝身边的护卫力量,和皇帝的安危相比,这区区几千颗首级的战功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所以几位都指挥使决定固守。
周遇吉对御前诸班、直很有信心,望着这道铜墙铁壁后,周遇吉就知道无论是想要凿穿而战,或者是刺杀皇帝,凭这几千轻骑兵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所以他又开始观看四下的战况,余光所见,钧容直那边的战鼓、旗帜四周除了三三两两还有几个士兵外简直就是门户打开。这才恍然大悟,战鼓、旗帜那里原本自有人马护卫,不过现在皇帝圣驾有了危险,那些都指挥使们那里还想的起来保护这些战鼓、旗帜,所有的强兵猛将都已经护在皇帝身边。周遇吉突然觉的眼前一黑几欲晕倒,他终于明白了独孤恪派着五千人马是来干什么的了。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钧容直不过是军乐队,手里只有鼓锤,那里能够抵挡鲜卑的铁蹄,鲜卑的轻骑兵如同草原的狂风一般掠过钧容直,所有的战鼓、旗帜都在战马的铁蹄之下成为一堆废物。
等中军的都指挥使们明白鲜卑人的目的后,才派出簇御马直、御龙骨朵子直这些强悍的骑兵上前,可是独孤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望着满地破碎的战鼓、旗帜,他不能去责怪中军的那些都指挥使们,换了任何人先要考虑了都是皇帝的安危,即使周遇吉自己情急之下也是顾不上钧容直那里,周遇吉只觉得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吐出,却是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早已经身心疲惫,此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再也把持不住,昏了过去。
随着晋军中军的战鼓被毁,晋军的军令只有依靠轻骑成成下达,在十几万人的战场上传令的轻骑很难立刻找到要传令的将领,即使找到也需要时间,远远及不上用战鼓传达来的方便,原本一通战鼓就可以从容调兵的皇帝,现在却必须等待传令的轻骑兵将军令交到将领手中,好几次前队都已经溃退,而皇帝要调去的军队却因为传令兵的延误没有接到皇帝的军令,傻傻的待在原地等待。
而在前队与鲜卑撕杀的将领们见到援兵迟迟不到,几个交情尚好的军官只好私下商议,私自调来好友麾下的人马助战。原本在号令不同的情况下这种局面也是平常,不过皇帝见到底下的军官们没有接到中军的号令居然私自调动军队,皇帝只知道兵书上说过“令行禁止,”军法上也明明些着“临阵非主将命,辄离队先入者,斩。”那里有不听中军号令私下调动军队的道理,何况现下战况不利皇帝心中一口恶气正不知道何处发泄,也认定现下战况不利绝对不是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主将过失,定是这些人不听中军号令才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立刻解下天子剑交于侍卫吩咐将那几个不听号令私自调兵的军官斩了。于是又是一批指挥们死在天子剑下,再也没有人敢私自调动一兵一卒,看着昔日的袍泽好友战死沙场也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自己不是下一个死再鲜卑马刀之下的人。
周遇吉在几名随军太医的诊治下悠悠醒来,放眼向四下望去,只见无数人马被鲜卑铁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四下奔走溃逃,许多原本列阵备战的队伍还没有被鲜卑人击溃,却是活活被自家的溃兵冲散了队伍,将官们带着亲兵斩杀溃兵试图整顿军纪,可是面对如同潮水一般四下溃逃的自家人马,靠斩杀几人力威是远远不够的,总不能全数杀了。若大的鱼鳞大阵已经被鲜卑铁骑撕成了碎片,除了中军尚能一战外,周围几无可战之兵了。
四散溃逃的人马越来越多,在鲜卑人如同长江大浪一样连绵不绝的冲击下,在援兵久等不到而周围袍泽接连战死后,整队的人马开始溃逃了,甚至许多人慌不择路居然向中军方向跑来。皇帝的脸已经扭曲,望着跑来的溃兵大喊道:“杀,绝不能让他们冲散中军。”
皇帝一声令下,中军的弓弩手只有将手中的弓箭射向自家的人马,那些溃逃的兵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弓箭射的横尸遍地,其中没有被射中要害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号着。即使是中军的弓弩手也看不下去了,可是皇帝的命令不能不听,他们中不少人只好故意射偏。皇帝自然看不出来他们是故意射偏的,哪些都指挥使却是知道的,却也不愿意责备他们,毕竟杀自家的弟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那些只故抱头鼠窜的溃兵终于被眼前一地的尸体惊醒了,那里还敢用自己的命胡来,纷纷避开中军所在四下散开跑出。
皇帝还在大声的咆哮着:“呼延赞再干什么?他还要多久才能攻上三山峰。”
周遇吉仰天长叹,此时还说什么三山峰,都已经快要兵败如山倒了,现在不过是整队溃逃,中军还能把持的住,如果出现全军溃逃的局面,纵使孙武再世,武侯复生也只有徒叹奈何了。
反而是许久不见的陈雨航不知何时从关押处跑了出来,战况不利谁还会去管他一个小小的参军,见四下无人的陈雨航就跑了出来,却正好见到中军射杀那些溃逃的士卒,望着昔日的袍泽没有死在鲜卑的铁蹄之下,却是倒在自家的箭下,两行热泪涌出,跪在地上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起初不过他一人在唱,不久几个御前侍卫也跟着他一起唱,终至中军万余人马一起唱起了这首古老的军歌,都是袍泽弟兄,又有谁愿意刀兵相向。此时人人心俱是在想:“罢了,哪怕战事不利大不了也是一刀,拼了多杀几个鲜卑狗,下了地狱见了这些弟兄们也算是个交代。”原本低落的士气也是一振,人人挺起了胸膛,望着鲜卑的铁骑恨不能多杀几个告慰惨死在自己手下的弟兄们。
韩擒虎仰天大笑,可是他的笑声却是很悲凉,因为他的陌刀军已经完了,如果这支晋军最强悍的步兵是被鲜卑人打败的,韩擒虎或许不至于如此悲伤,可惜这支他一手调教的百战雄师是被自家的溃兵活活冲垮后,被尾随溃兵而来的鲜卑铁骑一一斩杀的。韩擒虎身边的亲兵望着那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鲜卑骑兵,知道留在此地绝无生路,拉着韩擒虎想退到中军在做打算,韩擒虎甩开亲兵大声喊道:“吾乃国之上将,岂有临阵后退的道理。”说完一句手中的陌刀,冲向了鲜卑蜂拥而来的铁骑。
鲜卑领军的千夫长见韩擒虎居然孤身一人连战马都没有,居然敢冲击自己的上千铁骑,觉得此人怕是被吓傻了连这种傻事也敢做的。不想韩擒虎入阵之时一刀便将领头一骑连人带马斩为二瓣,接着横扫一刀又一骑被拦腰一分为二,望着一地的内脏这名千夫长只觉体内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这还是人吗?
原本鲜卑骑兵不可能停下战马围攻韩擒虎,他们必须保持速度不断的冲击已经溃逃的晋军,绝对不能留给晋军喘息的机会重新列阵,所以只有少数人被留下对付韩擒虎,可惜无人能够抵挡韩擒虎手中的陌刀一击,档韩擒虎者,人马立碎,不消一刻韩擒虎四周皆是连人带马一斩为二的尸体,望着韩擒虎孤身一人在千军万马中纵横撕杀,鲜卑骑兵个个头皮发麻,惟恐避之不及,居然鲜有人敢上前一战。
可是人力终有尽时,韩擒虎砍翻数十骑后也是强弩之末,撕杀了一阵后也是渐渐感到四肢无力,一名骑兵冲上前来一刀砍下,韩擒虎想要举刀搁挡可是手中的陌刀却觉得有千斤之重再也举不起来,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移动半步也难,眼睁睁的看着一刀砍中自己的脖子。
韩擒虎的头颅高高飞起,他似乎看见了自己没有头颅的身躯,兀自站立在那里,他没有感到什么痛苦,只是觉得很累,很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韩擒虎之死成了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不过是士兵在溃逃,军官们还在努力整顿局面,弹压逃兵。当韩擒虎战死的消息传开后,就连军官也开始溃逃了,失去了军官的带领,即使是那些还在撕杀的士兵也纷纷丢下武器,这此不仅仅是整队的溃退,不少地方甚至是全军溃退。
士兵们也不知道该逃到那里,只是抱着脑袋四下逃窜,在他们身后是挥舞着马刀追赶的鲜卑骑兵,人是跑不过马的,这个道理人人知道,可是一心只想逃跑求生的士兵那里还管这些,其实就是你不跑,不是被自己的人马踩死,就是被鲜卑人赶上一刀砍死。逃的慢的被追上自然也免不了一刀,此时只有跑的快的或许还能留的一条小命。
鲜卑人如同在家乡草原的牧场上放牧羊群一样,驱赶追逐着晋军的士兵,追上去的就是一刀,绝不停留,甚至于有几个骑兵将几百名晋军士兵追着一一砍杀的局面。
当许多人发现鲜卑人已经包围了晋军,不论跑到那里到处都有鲜卑人的马刀铁蹄后,有人选择跪地求饶,一心幻想鲜卑人像汉人那样不杀战俘,即使被俘就意味着此生将沦为鲜卑人的奴隶,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此时也顾不了这么许多,只要能留下小命总有机会。可惜鲜卑人没有收留战俘的习惯,他们只知道砍下的首级越多,自己的军功就越多,不论晋军的士兵如何跪地磕头哀求,上前就是一刀。
其实如果能上天观看的话,鲜卑人的屠杀并不是毫无目的的乱杀,他们更多的是在驱赶,迫使溃兵们跑向中军,想要用溃兵冲散军容整齐的中军,即使冲不散,将溃兵赶在前面充当肉盾,骑兵尾随在后掩杀也可以减杀伤亡。虽然说兵败如山倒,想要驱赶这十万溃兵去冲击中军是不可能的,不过鲜卑人封死了多数道路,而且不收留战俘全数杀了,这些溃兵知道投降也是一死,跑是跑不掉的,人总跑不过马快,慌不择路之下,总有人会向中军那里跑过去,毕竟中军还是军容整齐的。
原本十多万大军转眼之间兵败如山倒,被人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而不少逃兵见到中军还是军容整齐没有被击破,虽然也知道跑过去多半要死在自家人的箭下,皇帝不会允许逃兵冲散中军的。不过留下来必死无疑,跑过去总还算有些机会,顿时一批接着一批的人马向中军跑来,而鲜卑的骑兵挥舞着马刀跟随在溃兵的身后,也不加速追赶,只是有跑的慢的便上前一刀结果,那些溃兵知道死神便在身后不远,立刻人人奋勇争先,拼了命的向中军跑来。
独孤恪望着原本四处乱串的溃兵,在鲜卑骑兵刻意的驱赶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中军跑去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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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岂曰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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