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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二晋什么意思第八十章 炼狱

第八十章 炼狱

        从距离来说,就足足有三千里之遥,如果都是一马平川的大路,那痛苦还能小一点,但实际情况确是,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崎岖不平的小路。

        而且每天必须行走五十里以上。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些被流放的人,不仅仅都是青壮年,还有老人、小孩和妇女,甚至还有病人,这样身体素质参差不齐的队伍,走起路来,自然是有快有慢。

        何况那些男人,脖子里还戴着枷锁。

        出发的时候,因为在城里,围观的人比较多,在这种场景下,看守们还装模作样保留一些斯文。

        但是刚出城不久,他们手中的皮鞭,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抽了起来。

        被押送的这些人,罪名已经被完完全全定性了,只要司马昭家不倒,他们断无翻案的可能。

        而且都不是高门大族,家里也没个坚实的后盾。

        所以他(她)们是死是活,对看守们来说,根本无关轻重,路上死掉一个人怎么办?那就死掉呗。

        王阿奴扭头望去,京城逐渐远去,轮廓是越来越模糊。

        加上坐牢的几个月,他在京城里,呆了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想到这趟前往苦寒之地的流放之旅,前面未知的命运到底有多残酷,他无法预测。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他对京城竟然有些许的留恋。

        但是这种小情绪很快就一闪而过,因为看守们又开始粗鲁的骂人了。

        走了一会,一名看守叫住了王阿奴,解开了他脖子上的枷锁,和他一样被解下枷锁的,还有几个人。

        王阿奴立刻就明白,自己能享受到这个待遇,肯定是有人和看守打点过了,自己在京城又没有亲戚朋友,那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李老三了。

        其他几位,应该也都是上面打过招呼或者送过礼的。

        剩余的那些男人,可就惨了,他们还得继续带着,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些人的脖子和手腕处,基本上都能明显看出有磨破的痕迹,有个别人,甚至已经变的血肉模糊。

        当天晚上,到了歇脚的地方,所有的犯人,不分男女,都被安置在一个大房间里,这就是他(她)们睡觉的地方了。

        王阿奴瞥了一眼,这房间里的条件和监狱里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牢房,牢房里,至少牢头狱霸还能有一张床。

        这儿,地上铺着稻草,所有人只能睡在地上。

        大家彻底平等。

        几十个人都躺在那边,没有一个大人说话,既是累的不想说,也是不敢说,都是砧板上的肉,假如说错话了,让看守们不高兴,又得受一番皮肉之苦。

        几个年幼的孩子似乎想说什么,但通常是几个字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被家里的长辈捂上了嘴巴。

        于是,房间里只能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和细细的啜泣。

        王阿奴虽然没被戴上枷锁,但是这一天,几十里路走下来,也的确是累的够呛。他靠着墙,躺在那闭上眼睛,缓缓精神,毕竟明天还有几十里路要走呢。

        环境改变人,坐牢的几个月,让他养成了靠墙也能迅速入睡的本领。

        正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王阿奴用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看守进来。

        这名看守的眼神在屋子路扫了一圈,指着一名大约二十来岁的妇女说道:你,站起来,跟我走。

        那名妇女,怀里还抱着个很小的婴儿。

        她似乎应该意识到了什么,蜷缩成一团,哭着喊:“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带娃娃呢。”

        这个婴儿,王阿奴白天的时候见过,只有几个月大小。

        “不去?不去今天就让你全家死在这。你们他妈的谋逆,跟着皇上,呸,跟着高贵乡公造司马昭大人的反,是罪有应得。但是害得老子也得陪你们走上几千里,跟老子睡一觉,怎么啦?不应该吗?”

        那妇女听到这句话,哭的是更加厉害了,声音也更大一些:官爷,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娃儿还小。

        一边哭一边在磕头。

        几个她家人模样的男女,也纷纷站了起来。

        那名看守对于这样的场景,应该是见多了,根本没当回事,而是径直走到妇女身边,伸出右手,猛的把她怀里的婴儿夺了过来,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啊?那名妇女显然知道这名看守想做什么,尖叫了起来。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官爷官爷,这孩子才几个月啊,求求你放开他,我跟你去,我跟你去。

        “早这么不就得了,罗里吧嗦说半天”。那名看守把婴儿递给了旁边的另一名老年妇女,就去拉扯这名年轻的妇女。

        “你他么真是畜生,放开我嫂子”。站起来的几个男人里,有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突然朝看守冲了过来。

        看守“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刀,刀尖直接抵在了小男孩的胸口:“脾气很大嘛,你再动一步看看。”

        妇女对这个男孩哭喊着叫道:“三弟,嫂子去、嫂子去,你犯不着把命丢在这。”

        那名少年根本不畏惧抵在胸前的尖刀,眼睛里面像喷了火一样,似乎要生吃了那名看守。

        第二天早上,那名妇女回来了,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神情呆滞。

        王阿奴知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第二天上午,这名女人没被系上绳子,她抱着孩子低着头,跟在队伍的后面,如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偶。

        走到一处山崖边的时候,只见她直接冲向山崖跳了下去,怀里还有那个只有几个月的小孩。

        那个可怜的孩子,甚至都没认真感受到这个世界,就与世界告别了。

        昨晚那个怒发冲冠的少年,也就是她的小叔子,虽然眼睛里满是怒火,但是枷锁套在脖子上,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但是王阿奴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人间惨剧就在面前上演,王阿奴的心里也满是怒火:有机会一定要搞死那个看守。

        但是也只能心里想想,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活下去。

        很快就有人走不动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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