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院子里溜出来两位姑娘,提着灯笼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了一番。
朝着日落山的方向而去。
她们并没有瞧见,黑暗处正有一双眼睛,时时盯着她们。
院外的槐树影映入窗子上,戚二夫人正躺在床上,如玉在她身前来回踱步。
“爆竹,你说今晚这事能成吗?”
梨花手中握着匕首,猫着腰跟在身后。
“嗯……”
前边的人似心情不佳,并没有多加言语。
两人走出密道,小心翼翼的蹲到一旁,屏息等待野兽入坑。
不多时,密道传来的说话声,两人赶忙埋下头,一动也不敢再动。
“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
“闭嘴,前边一团漆黑,我敢走快吗我?”
争吵声越来越近,梨花的小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竟然要设计抓住杀人犯,简直是太刺激了!
“行了行了,别得得了,这不出来了吗?”
终于,一个人影爬了出来。
“你小点声,当心被山上的人听见。”
另一个人影也随之而至。
“怕什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我一只手就能掐死她们!”
躲在草丛里的两个丫头听闻,吓的腿都有些麻了,又不干随意乱动,怕弄出声响。
“你可别吹了,昨晚是怎么被撒了一脸灰的?”
“你没被撒?瞧你昨儿那灰头土脸的样儿!”
另一个人呸道。
“好!这活干完,咱们分道扬镳,谁也别找谁!”
两人专注着内讧,没曾想刚迈出几步,脚下一塌,尖叫着摔进了坑里。
“哎呦,怎么……怎么回事?”
两人在泥坑里扑通着,昨天吃了一嘴的石灰,今天又有沙石入口。
“这……咱们被设计了?咏大哥,怎么办?”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他奶奶的不跟我扯皮,我至于不看路吗?”
“好好好!好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黑暗中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两人停止争辩,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两个提着水桶的丫头正站在坑外。
“你们!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昨晚刚打完照面就不认得了?”梨花不屑的问道。
“是你们?”黑衣人总算想起了昨晚那个扑向他,嘴里嚷着要拼命的丫头。
“是你们挖的陷阱?”
“显而易见!你们是脑子摔傻了吗?”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背后的主子?”黑衣人继续装傻。
“是谁指使你们上山来杀我们的?”
“没……没有人指使啊!”体形稍壮一些的黑衣人眼神躲闪着。
“我呸!当我和你们一样蠢是不是?赶紧从实找来,否则,官府的人一会就到!”
“我们……”
“别……咏大哥,她这是在激我们呢!官府怎么会理她们这种人?”
“呵呵,看来买凶之人只告诉你们任务,却没曾告诉你们要杀的是谁?”
“我们怎知你们是谁?不过是想取些钱财罢了。”
杀人取财会到这荒山弃庙里?还说不是被人指使的?
“我们听不懂你们再说什么!大不了送官,反正你们也没有证据!”
坑里的两个人还在挣扎。
“送官?不,送官太便宜你们了!”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拿起水桶的水瓢,盛了一瓢水,尽数浇到了黑衣人的头上。
“这……这是油?”坑里的人大惊失色道。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不成我们会拿水浇你们一身,此事便算两清了?”
“你们……咳咳咳……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浇了一头。
两个丫头也不着急,你一瓢,我一瓢,慢悠悠的浇进坑里,享受般的听着黑衣人的哀嚎。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没有!没有人!到底要老子说几遍!”
“好!灯笼拿来!”梨花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灯笼,划了根火柴丢了进去,灯笼瞬间亮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说,我把灯笼丢进去,你们俩谁着的更快些?”
“你们!你们还敢杀人怎么着?”
“我们如何不敢?”梨花皱起眉头。
“你们都敢杀人抢劫,我们这么做也不过是替天行道!”
“你们就不怕官府通缉?”
“哈哈哈,怕?为何要怕?烧死你们后,我们便逃下山去,浪迹天涯,哪个官府能抓到我们?”
“别……别……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扔!”
眼见两人被泼了一身的油,坑里若见明火,必然一点就着。
“那就快说!你们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们说!我们说!”
被唤咏大哥的黑衣人带着哭腔说道。
这边民宅里,二夫人正闭目养神,忽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吵吵闹闹,还以为是两个丫头回来了,起身望去。
木门被大力推开,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外。
“沈鸢?”戚二夫人瞪大双眼,她怎么找上门来了?
如玉背对着大门而立,听见沈鸢的名字,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
“呦,姐姐,你怎么下山了?”
沈鸢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眼生的丫鬟。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倒想问姐姐,你不在弃庙里好生呆着?为何会在山下的村落里?”
“关……关你何事?”
二夫人结结巴巴的回应着,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是,不关我的事,但却关乎老爷的仕途,乃至恒府的命运!
姐姐,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身患恶疾,圣上已然下旨将你隔离与日落山,你却敢抗旨出逃?
若是被皇上知道!恒府乃至戚府都逃不掉干系!”
“我不是疫病!我是中毒!”
“中毒?呵呵呵呵,这不过是你为了保命,和爆竹那个丫头串通起来诓骗我们!”
“我没有……你瞧!你过来瞧瞧!我身上的瘀斑红肿都已经消了!”
二夫人掀开被子,急着下床证明。
“慢着!你最好离我远些,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沈鸢装模作样的捂住了口鼻。
“算了吧妹妹,如果你当真认为我得了疫病?还敢亲自前来?”
“哼!不管你是否患了疫病,今日一切都要了结了!”
沈鸢放下手,嘴角换上了诡异的冷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
“爆竹不是上山抓贼去了吗?她不在你身边,如今没人救的了你!
姐姐,要怪就怪你不听圣旨,逃下山来,妹妹这也是万不得已。”
“你!我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你带给我的药膏有毒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没人会在意了?
这碗药!逼她喝下去!”沈鸢冲门外吼道,话音刚落,走进来两名男子。
端着一碗汤药便朝戚氏走去!
“滚开!别碰我!沈鸢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戚二夫人挣扎着往床脚缩去,却被两个随从扯着胳膊粗鲁的抓了回来。
“姐姐,安心去吧,我会为你多烧些纸钱的,挣扎已经无济于事了!”
沈鸢闭上眼睛,似不想看见戚氏毒发暴毙的样子。
眼看着二夫人被强行灌下毒药,一旁的如玉吓的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低着头不住的哭泣着。
“呵呵!呵呵呵!沈鸢,昨天没杀死我,唯恐我们有所防范,你便故技重施,设计让爆竹发现地道,又故意找人骗开了她,还派那妇人蹲在门口等待我们。
好引我们入住,为的就是让我以私逃下山的罪名暴死在此,因我忤逆圣旨,老爷也不敢追查我的死因,你便可逍遥自在,孑然一身!”
“果然快死了,脑子也变的清醒了!”
沈鸢面无表情。
“当日……当日你假装病危,引我前去,又在争执间抓伤我,那时你的指甲里边藏了毒是不是?
我虽不知你究竟藏了什么毒,但有那毒药作祟,我的伤口才一直难以痊愈,整日里萎靡不振。
后来你又带着老夫人,假借关心之明,带那江湖郎中为我上药!其实药里更是掺了厌世香的花粉!”
二夫人趴在地上,愤恨的盯着三夫人,似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子。
“姐姐,你都快死了,知道这些又如何呢?要怪就怪你平日里太嚣张跋扈,眼里容不得别人一丝的好。
这都是你的报应,如今你可以下黄泉陪你那死去的孩子了,你应该开心才是……”
“你!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戚氏怒火攻心,朝着沈鸢便扑了过来,沈鸢轻蔑一声,稍稍欠身,戚氏便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一动也不再动。
如玉一瞧戚氏死了,赶忙扑到沈鸢脚下,抱着她的腿哀求道:“三夫人饶了我,三夫人饶奴婢一命吧!”
“你今日见证戚氏的死亡经过,我不可能留你,一会便赐你一碗毒药,你且随她去吧!”
沈鸢瞧都没再瞧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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