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可能是去了西边那个茅厕。”
“哦,西边那个茅厕,究竟是西边那个茅厕,还是西园那个茅厕啊?”
如玉抓住云鸯的胳膊质问道。
“如玉姐姐……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云鸯还在挣扎着。
“自从日落山回来,我瞧着你们两个就越发不对劲,我昨天傍晚瞧着你与巧赫偷偷摸摸的离了园子。
说!你们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如玉问道。
“我们,我们只是去前院取了些东西……”
“取了东西?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
梨花不依不饶,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袖。
“两位姐姐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去过西园,你们如此诋毁我,叫我以后怎么在南园伺候啊?
呜呜呜呜呜……”
云鸯被她们两个拉扯的没有办法,蹲到地上哭了起来。
“你装什么装,以为抹把鼻涕抹把泪就妥了?”梨花瞧着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巧赫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了,瞧着云鸯坐在地上一身狼狈,梨花和如玉脸色不善的守在一旁。
“你回来的正好,跟我过来!”
如玉拉扯着巧赫走到一旁。
“我瞧见你们昨儿鬼鬼祟祟的出了园子,是去了哪儿?”
“我……我们……”
巧赫脸色骤然一变,听闻吞吞吐吐道,想着扭过头去偷瞄云鸯一眼,却被如玉尖声喝止住了。
“休要动歪脑筋,不然定抓去前院好好审审!”
“是……是……我们昨晚去了万花园。”
“万花园?”如玉皱起眉头。
“对!”
“去做什么了?”
“去……去……”
“还不从实招来,刚才云鸯说你们去了前院,现你又说去了花园,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哪里需要如此遮遮掩掩口若悬河?”
“我们……我们确实是去了万花园。”
巧赫急着扯住如玉的衣袖道。
“我们与前院的管事……偷换了些胭脂水粉。”
“偷换了胭脂水粉?拿什么换的?”
“自然……自然是我们自己的银子。”
“你们自己的银子?巧赫,你当我不知你家中的状况吗?你家上有祖母,下有三个弟弟。
你每月工钱尽数补贴家用,云鸯更不必说了,她哥哥赌债累累,才把她卖进了恒府。
你们哪来的钱换胭脂水粉?”
“……”巧赫听罢抿紧了嘴唇。
“还不快说!”
“是……是我前些日子在南园外树林拾到了一枚金钗,卖……卖了……”
“金钗?你好大的胆子,这府里带着金钗的无非便是各园的主子,你竟敢私自拿去变卖?
说!是谁从你手中将钗子买去了?”
“是……是常来府中搬茶挪货的蒋农蒋生两兄弟。”
“吵什么呢?”
如玉正心里正琢磨着巧赫的话,那边豆南阁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二夫人站在门口,爆竹跟在身后。
“夫人!”
如玉走上前去,将巧赫与云鸯变卖金钗之事说了一通。
本以为二夫人会勃然大怒,没曾想,她脸上却丝毫没有表情,云淡风轻了说了一句。
“哦,那就罚吧,罚她们将剩下的钱吐出来,下个月工钱减半。”
“什么?我没听错吧?”梨花不可置信的抠了抠耳朵。
“南园闹了这档子丢人事,难不成还要大事宣扬一番吗?”
“是……”
梨花不甘心的撇撇嘴。
巧赫和云鸯听完更是如释重负,险些瘫坐到地上。
“找机会去把那根金钗赎回来……”
二夫人扭头嘱咐爆竹。
“是!”
这后院里喜爱戴金钗的人没几位,二夫人爱戴玉簪,当初有了几根金钗都分给梨花如玉和她了。
老夫人更不喜奢华,常年戴着她那根木簪子,大夫人的夜明朱钗从来不曾换过,连偷情戴在头上。
记得在西园时,还听玢儿她们说过,说大夫人的妆台首饰中只有一根夜明朱钗,别的什么也没有。
那这根金钗,会是谁的呢?
刚才在房中,她将大夫人找她一事告诉了二夫人。
意料之中,二夫人很是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自己对爆竹是信任有加,万不会对她起半分疑心。
如今姜氏的目标已然落在了二夫人身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看南园该如何应付了。
傍晚,日头下山,前院还没有传来动静,只是南园的丫鬟们,却一个接一个的被带了去。
二夫人跟在李管家身后,瞧着他将如玉和梨花带走。
“我怎的就不能去?是老爷不想见我不成?”
“哪里……二夫人,老爷不在前院,差我过来带丫鬟们例行询问罢了。”
“不在?”
“是……”
李管家面无表情道。
“二夫人不必多虑,西园和东园的丫鬟下午已被逐个审问过了,南园也不是首个。”
放屁,东园的丫鬟被抓去审问,我怎么没得到消息?
爆竹白眼一翻。
“夫人,先进去休息吧。”
爆竹扶着戚氏进了豆南阁。
“你总是在院子里晃,也为难李管家不是?”
“我心里乱的慌……”
“与我们无关的事,不必太忧心,这样被别人瞧着反而会误会。”
“行吧,去给我沏杯安神茶。”
“好……”
半个时辰后,梨花如玉回来,巧赫云鸯她们被带走。
“都问些什么了?”爆竹问。
“也没问什么,就是查了查这几天我们去过的地方,在哪做活,碰过什么东西,给哪个屋送过吃食。”
“姜氏究竟因为什么滑胎的,你们知道吗?”
戚氏扶着额头问。
“目前众说纷纭,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准信。”
梨花回道。
“对,有说不小心滑倒了,还有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甚至有传言,她半夜见了鬼,受了惊。”
如玉眨眨眼。
“见了鬼?”
“对,说是瞧见了百灵。”
“咦,这怎么可能!”
梨花嫌弃的撇撇嘴。
“为何不能?我瞧百灵的死与姜姨娘脱不了干系,她一定是心中有鬼。”
如玉坚定的点了点头。
四人在豆南阁等到半夜,巧赫与云鸯才回来,两人皆说并没有盘问什么,便回去睡了。
隔日下午,爆竹在后院堵门口到了蒋农,承诺双倍价钱收回巧赫卖给他的金钗。
不到傍晚,蒋农便带着金钗找到了她。
爆竹拿着金钗本想先回南园,不料却在半路被李管家带人给截住了。
“带走!”李管家尖着嗓子命令道。
爆竹便一头雾水的被架到了丞相面前。
刚踏进前院,便瞧见巧赫与云鸯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她们怎么会在这儿?”
“老爷,爆竹带到了。”
“……”
堂上之人没有说话。
“奴婢……见过老爷……”
“爆竹,你在这恒府时日不算短了吧?”
丞相问道。
“是……”
“没有十年也有八载了?”
“是……”
“说你是这恒府最受待见的丫鬟也不为过。”
“……”
“怎么不回话?”
“奴婢惶恐。”
“惶恐?我看你不只惶恐,还猖狂的狠。”
“……奴婢不明白老爷的意思。”
“这便是你恃宠而骄的理由吗?”
“……”
“云鸯,把你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是,老爷。”
“刚才的话?”爆竹蹙起眉头,心中似乎有些明了。
“前些日子爆竹给奴婢瞧了一支金钗,做工十分华丽,奴婢心中好奇。
便一直追问她此钗是哪里得来的,她乃不住奴婢的追问,便悄悄告诉奴婢。
那金钗是她从姜姨娘房中拿的,当时奴婢心中万分惊讶,斥责她怎敢偷姨娘的东西。
谁知爆竹却洋洋得意的告诉奴婢,这是二夫人拿了赏给她的。”
“你说什么?”爆竹斜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接着说下去……”李管家站在一旁命令着。
“是,前几月,二夫人总是带着梨花如玉爆竹几人去姜姨娘暂住的妾院闹事。
有时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有时二夫人教训了姜姨娘。
还会随手便拿了姜姨娘的东西嘲笑她的首饰不值钱,但那只金钗却是姜姨娘最宝贝的物件。
因为二夫人夺人所爱,姜姨娘还与二夫人吵了一番,最后被二夫人推到在地,才险些动了胎气。
那次过后,二夫人便再也没有去过妾院,姜姨娘也在半月后小产。”
“老爷!奴婢只跟随二夫人去过一次妾院,且不曾被赏过任何金银首饰。
二夫人也未曾与姜姨娘发生过冲突!”
爆竹死死瞪着云鸯,吓得她不敢抬起头来。
单凭她片面之词,不足以信服才是。
片面之词?巧赫你怎么讲?
李管家问道。
巧赫抖抖索索的抬起头来,望了爆竹一眼,嘴唇蠕动半晌,终是开口说道: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爆竹的确经常在南园炫耀姜姨娘那支金钗,惹得许多下人都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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