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琴裕阁,王妃正坐在厅堂生闷气。
罪魁祸首却不在,只瞧见院内一地的血。
“母妃,这是怎么了?”
詹孑空盯着王妃铁青的脸,远远望去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王妃正欲开口,却瞧见了跟在詹孑空身后的司延茵。
又赶忙咽了回去。
“茵儿,你先出去等吧……”
王妃下了逐客令。
“不必,母妃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我能听的,茵儿自然也能听。”
“这……”
王妃这便犯起了难。
“母妃找孩儿来,是想说有关大哥之事?”
“是……”
“但说无妨。”
“罢了,你们瞧见地上那滩血了吗?”
司延茵扭过头去又望了一眼,便嫌恶的转过头来。
“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气急了,才叫人绑来贤禾教训了一通。
我不知她已有孕在身……”
“有孕?”
司延茵瞪大了眼睛,这么讲,王妃刚才亲自把自己的孙儿给打掉了?
“现在贤禾失血昏迷,找了大夫去急救,泰岇本对此事不管不问。
却知道贤禾失了子,如今也埋怨起母妃来。”
王妃说着鼻子一酸,抽泣起来。
“母妃并不知情,不应心怀忐忑。”
狐狸平淡的安慰道。
“这还不是最令母妃揪心的,母妃本应了太傅家的大女儿穆莞苧与你大哥攀亲。
可没曾想,人家前脚刚踏进峥隆园,后脚便被贤禾给吓唬出去了,慌乱中还不小心扭伤了脚。
哭哭啼啼的就离开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肯嫁给你大哥了。
人家穆府也稍来话,说世子妃还没进门,世子就纳了妾,正妻还被小妾压了一头。
传出去着实不像话,现在你父王有求于穆太傅,本想结为亲家,现在如意算盘撒了一地。
拾到都拾到不起来!”
“那母妃有何打算?”
“母妃是想,你大哥那边不成了,不是还有……”
“还有二哥,二哥乃将相之才,万不会委屈了太傅千金。”
“你二哥怎行?这便宜岂能被你二哥占了去?”
王妃高起嗓门反驳道。
“那母妃是想?”
“将那穆莞苧指于你!”
一旁的司延茵听罢,险些站不稳,摇晃着身子差点栽倒在地。
“母妃莫要说笑了,先不讲我还未到婚配年纪,光是我这双腿。
怕是穆家小姐也瞧不上孩儿吧?”
狐狸波澜不惊道。
一旁的司延茵本想开口,却记起半路时狐狸曾告诫过她,无论王妃说什么,她都不要吭声。
便将一肚子的话就着唾沫艰难的咽了下去。
“你的腿自不必担心,你父王和母妃会请人治好你的腿。”
“如果治不好呢?”
“不会的,这个你放心,之前就有郎中说过,你这双腿并非不能治。
只是需要时间……”
“哼!需要时间?过了那么多年不见你们为他治腿,现在用的上他了。
又说能治?呸!”司延茵瞪着王妃的后脑勺在心中骂道。
对了,上次怂恿她给峥姜写信租田时,王妃不也是这般承诺的吗?
敢情你小儿子的腿,只是你拿来达到目的的筹码?
“即便如此,母妃也不能保证穆家会同意这门亲事吧?”
“这个你不必忧心,只要你肯答应,母妃自有安排。”
“……”
“茵儿,这件事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空儿,他日莞苧入了门。
我不会叫空儿亏了你,定叫你与她平起平坐。”
“谁想与她平起平坐?我只想让她滚的远远的。”
司延茵瘪着嘴没说话。
王妃知道她心中酸楚,便也没多加责怪。
“母妃,大哥乃嫡长子,又最受父王疼爱,中间还夹着二哥,如今换成我这个病弱的小儿子。
怕是……”
“哼!詹修贤就算再战功赫赫,他也是个庶出,改变不了他母亲是个歌妓的事实!
你乃我血肉所生,自是比他高贵!穆府是万万不会在你与他之间选择他的!
至于穆莞苧那边,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一切听母妃的安排便是。”
“好……”
沉默半晌,狐狸终于点了头。
司延茵气的眼睛瞪的像铜铃般大,王妃也是诧异,他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应了。
还以为要纠缠好一番。
“你……”
司延茵正欲开口,却感觉自己的手指被身侧的狐狸轻轻捏了一下。
再瞧瞧王妃不善的眼神,便狠狠咬住嘴唇,闭上了嘴。
从琴裕阁出来,司延茵走的飞快,完全不顾狐狸摇着轮椅试图追上她。
“你给我站住!”
司延茵置若罔闻,依然朝前小跑着。
她敢断定,若不是现在来来往往的有下人,詹孑空早就站起身来丢下轮椅追上来了。
回到誉院奔回自己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再也不肯出来。
过了半晌,院内传来熟悉的吱嘎声,她知道狐狸也回来了。
本以为他会到她门前苦口婆心的劝解一番,她也想好了一定不会让他进门。
不曾想,这只狐狸根本就没往她门前凑,反而自顾自的进书房去了。
司延茵趴在窗户前看着书房的门关上,气的扑倒在榻上来回翻滚。
抱着枕头一直赌气,晚饭也没吃,睁着眼睛望着窗缝外渐黑的天,带着满腔怒气,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她揪着王妃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塞进了水盆中,两个人正打的不亦乐乎。
忽听耳旁传来一声戏谑:“梦见什么这般开心?”
她吓得一个激灵,从梦境惊醒,转过头来便瞧见一道黑影趴在床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刚张开嘴尖叫,下一刻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
“嘘!”
“是世子?”司延茵蹙眉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可不是那只狐狸吗?
“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司延茵没好气的推开他的手质问道。
“你没吃晚饭,我进来瞧瞧你是不是饿死了……”
狐狸趴在她耳旁吹着气。
“不劳世子惦记,就算奴婢饿死了,也还有那穆家小姐伺候您呢!”
司延茵眼皮一翻,翻过身去不想理他。
“哈哈哈哈……”
狐狸见她醋意这般大,不由得嗤笑出声。
“要笑出去笑去!”
司延茵觉得自己快被他气癫了。
“吃醋了?”狐狸明知故问道。
“若是王爷将我指给二世子,你怎么想?”
司延茵扭过头来,质问着詹孑空。
“我会杀了他!”狐狸世子阴沉着脸。
“切!我可没那么本事,去杀了太傅千金,让世子失望了。”
絮叨一番又打算转过身子去。
“你不必动手,我来做便是。”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司延茵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要去杀了穆莞苧?”
“杀倒不必,只不过弄些手段叫她嫁不进来罢了。”
“什么手段?”
司延茵顿时来了兴致,坐起身子觉也不睡了。
“我派人打探过,那穆莞苧自小便有个指腹为婚的布商公子,可惜家道中落。
穆家便取消了婚约,可那穆莞苧与布商家公子确实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至于她要嫁入王府之事,也都是被逼迫的。”
“那你想如何?”司延茵挑眉问道。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我虽答应了母妃,但绝不会让穆莞苧嫁进我的门!”
狐狸世子信誓旦旦的说着。
“啧,谁想听这个了!我是想听你是怎么打算搅黄此事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向你表忠心你反而还嫌弃上了。”
“快说快说,我都困死了……”
司延茵拍了拍狐狸的肩,催促着打了个哈欠。
“我派人给那布商公子送去了五百两银子,助他开了个染坊。
再找机会将他与穆莞苧引与一处,让他带穆莞苧私奔。”
“私奔?真能成吗?先不说那个布商公子敢不敢勾引太傅千金。
光是穆莞苧自己能不能同意还两说呢……”
“谁管他们敢不敢同不同意!”
“那……”
“我只需让外人觉得他们二人是要私奔便可,到时候又假装不经意间撞破。
那太傅再厚脸皮,也不会让女儿嫁于我了。”
“真损唉!人家姑娘家的明节还要不要……”司延茵听罢不近举起了大拇指。
“你说什么?”
狐狸瞪眼恐吓道。
“真高明……”
“你近日来好好呆在誉院,我要出门演戏去了,你只管在家等我好消息。”
“哦……”
司延茵重新躺下来,心中的不平早已烟消云散。
“离我那个荒唐大哥远点……”
狐狸又不放心的嘱咐道。
“为什么?”
“你喜欢他缠着你?”
“自然不是!躲他还来不及呢!”
“我怕他近来烦心事多,喝醉了又犯起浑,他要惹了你,我定不会放过他!”
狐狸世子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了,你不在时我会乖乖呆在誉院的,不会出去乱逛。”
司延茵乖乖点了点头。
“你能让我安心,我在外面才能做好事。”
狐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
“你先走……我再睡……”
司延茵瞧着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不免吞了吞口水。
“怎么?防着我?”
“不……不是,我睡觉不习惯被人瞧着……”
“那以后成婚了,我日夜都要瞧着你又如何?”
狐狸狡黠的眨了眨眼。
“那你便瞧啊,反正当下我们还没成婚……”
“你这是在暗示我要提前娶你过门?”
“才没有!走!我要睡了!”
司延茵被他说的脸红了一片,赶紧翻过身子捂住了脸。
“好吧,我先走了……做个好梦。”
狐狸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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